李君閣說道:“寨子裡還有能人沒?要不請他來調教咱家的雞和畫眉唄!”
育爺爺搖頭道:“這事兒就是一個樂,跟你撿石頭跑山一樣,要真像過去大戶人家那樣還請‘雞把式’,‘鳥把式’,那就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
第二天一早,保管銅鼓的“文化寨老”找幾個娃子將公家的銅鼓搬到寨子中間的林子裡。
各家各戶挑著擔子,背著背簍,拿著芒筒、蘆笙,拎著鬥雞,畫眉,齊到林下集合。
林子裡的每棵巨樹都綁紮上了紅綢,有些還有好幾根,看來認它們當保爺的人家也不少。
姑娘們穿飾得花枝招展,衣服上的刺繡一個賽一個精美,不少脖子上還套著大銀圈,頭上紮著銀花。
小夥子們也滿臉興奮,穿的乾淨伸抖,阿銅也在其間,臉都笑爛了。
年輕人裡邊就阿音跟李君閣穿的質樸些,阿音是牛仔褲薄羽絨,斜挎著一個布包,隻將帶子換成新的,銀梳插在烏黑秀亮的頭發上,清清爽爽的,都不用怎麼打扮,滿村老少自然就會多看她幾眼。
至於李君閣,呃,還是不說了。
等到人聚齊,育爺爺領著寨老們又用香紙、鞭炮、米酒、鯉魚等進行了一次“唧擔”儀式。
這次就嚴肅多了,跟家祭還是有區彆的,祭祀完畢開始“醒鼓”。
鼓聲先起,大家拿起蘆笙和莽筒伴奏,大家圍著鼓坪跳起圈來。
寨老們先領頭,然後是輩分較高,聲望較隆的人比如阿衝叔阿音他們,最後才是全寨男女老少一起加入。
在芒筒、蘆笙伴奏下踩著節拍,圍著鼓柱跳舞,這叫“踩銅鼓”。
滿寨子就李君閣一個外客,隻好跟在娃子們屁股後麵傻笑著吆尾巴。
起初李君閣彆手彆腳,看不下去的娃子不是一個兩個,最後乾脆都圍著他牽手示範。
跳了一陣,竄寨子的人才挑上擔子背上背簍,和守寨子的人告彆,從寨子後麵的石板路下八溝鄉。
山路彎彎,這一路二十裡地也不短,隊伍拉得長長的,娃子們精力旺盛,還能跑前跑後的笑鬨,阿音跟李君閣並肩走在中間,李君閣挑著擔子,裡麵是糍粑,熏魚,糖酒香煙之類,這是送給阿音山下舅舅家的。
阿音拿出相機,不時給走在一起的人家娃子拍照。
八溝鄉今天就熱鬨了,四鄉八寨的苗家人都來了,場壩上擺了銅鼓,在那裡叮叮咚咚敲得歡實,踩銅鼓的的人如山如海。
路過一個寨子人群所在,一位苗家老頭見到育爺爺就喊到:“育老頭,你們懸天寨又來晚了喲!”
育爺爺笑道:“沒得辦法,路太遠了,老坎你們今年收成聽說要得喲?”
那老坎爺看樣子也是一個把寨,笑道:“收成其實一般,今年鄉裡來人指導換了稻種,上了化肥,再打了幾回農藥,畝產上千斤了,其實也就跟漢娃們的地收成差不多。你們沒搞?”
育爺爺看了李君閣一眼,對老坎爺笑道:“我們跟你們比不得啊,我們那裡天不管地不收的,又不歸你們黔州管,啥好事都輪不到我們。”
老坎爺麵露得色,嘴裡還在假謙虛:“我們算啥喲,都是土裡頭刨食,你看人家隆安寨那邊,聽說老扁頭今年組織了一幫子娃子去綿州一個大廠打工,拿回來的都是現錢!聽說那些人家每家都多收入了五千多呢!”
育爺爺看了看那邊正吹打得熱鬨的龍安寨一群人,說道“不對喲,現在出去打工,咋的都要拿兩三千一個月吧!”
老坎爺說道:“窮家富路,又淨是年輕娃子,花錢沒個章程,拿得多,拋灑得也多,能拿回家的淨錢,還能剩多少嘛!”
懸天寨這邊的人一聽這話,就都拿眼睛瞅李君閣,個個都充滿感激之情。
老坎爺這才注意到站在阿音身邊的李君閣,說道:“呀!阿音是越長越水靈了,這位是?”
育爺爺說道:“這是山那邊的跑山娃子,李家溝的,叫皮娃。皮娃,叫坎爺爺。”
李君閣趕緊將煙打上:“坎爺爺你好!”
老坎爺將煙接過來,說道:“跑山的那跟懸天寨就是一家了,咦,育老頭家的女娃怎麼都喜歡跑山匠?”
阿音紅著臉喊到:“坎爺爺!”
老坎爺哈哈大笑,擺著手說道:“哎喲小阿音還生氣了!對了要不你們就跟我們一處吧,大家熟絡!懶得看老阿扁那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