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河一路都很熱鬨,有各式擺地攤的,甚至坐了一排人在釣魚。
白菲昕路過的時候,其中幾個釣魚人正圍著一個人嘲笑。
“你已經坐在這裡三天了,居然連一條魚都沒有釣上來。”
“小子還是收拾東西回家吧,去老實打份工,要靠釣魚掙錢,我看你要餓死。”
“哈哈哈。”
被圍住嘲笑的那個倒是很淡定。
他一手撐著魚竿,一手鬆鬆地搭在大腿上,坐姿非常不羈。被笑了也不過是輕輕抬了抬頭上的鬥笠。
於是白菲昕看清了對方的臉。
白菲昕腦子裡出現的唯一想法是,他的眉毛未免太過鋒銳了。
像把劍,直插鬢角。
那人頭發隻是鬆鬆紮著,但是漆黑如鴉羽,眼睛半閉不閉的,釣個魚也不把背挺直,看起來就是大寫的懶字。
但配合他那鋒利的眉毛。白菲昕沒由來地覺得對方像是一把藏起了光芒的利劍。就連那下巴也如同刀子削出來的。
那人抬起眼睫,懶洋洋的氣質一掃而空,那掃過來的目光雪亮。
這分明是一個英俊的青年人!
“諸位為了賣魚而釣魚。”他閒閒地開口了。
“巧者勞而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飽食而遨遊,泛若不係之舟。”
白菲昕噗嗤一聲笑了。
簡而言之,就是你們釣魚技巧是好,但也拖累了你們,讓你們勞累終日,而我就不同了,我無所求,釣不上魚但自由自在啊。
對方這話一出,其他釣魚人互相瞧瞧,無趣地走開了。
白菲昕悄悄給對方豎起大拇指,激讚這番鹹魚宣言。
對啊,做條鹹魚不好嗎,這位絕對是我輩中人。
青年人掃了她一眼,又把視線投回到水麵上了。
這時,白菲昕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馬車的轔轔聲。
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起轉身去看。是一輛高高的大車,由兩匹矯健的黑馬拉著,正從路上走過。
那車非常之高,單轅雙軛,四麵敞露,僅僅是車邊的輪子就有白菲昕肩膀那麼高,她想瞧瞧車中人,得仰起頭看。
車輿上,華蓋高高豎著,前麵坐了一個人正在駕車,但他明顯隻是一個仆人。真正的主人身著黑色的寬袍華服,跪坐在後,華蓋的陰涼遮蓋著他。
那人看起來四十幾歲,膚色白皙,下頜一點山羊胡,正閉目養神。
路上行人和擺攤的人紛紛避讓,車子很快就路過了白菲昕,然後在不遠處的豪門大院門口停下,車主儀態端然地下了車,大步走進去了。
白菲昕看了,覺得好有古代風情,但她還沒有來得及讚歎,就聽到行人不滿地罵街。
“吳詠這廝,竟然如此囂張,瞧瞧他坐的馬車,分明已經超過了禮製!”
“噓,小點聲。吳先生既是貴族,又在書院擔任先生,說不得。而且我聽聞,前幾日,馮國使者專門攜一百斤黃金聘請吳詠先生做上大夫。所以就連國君都不好對吳先生多說什麼。”
“哼。”
路人還是憤憤不平,甩著袖子走了。
白菲昕正聽著八卦消息,係統在這時發來了提示:
“吳詠聲名遠播,而且現在就在不遠處,宿主可以直接去見他,請他來書院做老師。”
白菲昕明白係統的意思,白馬書院已經過倒閉一次了,想重新開門,邀請一個著名老師來才能夠吸引到學生。
但她的目的是虧本回家,怎麼會聽係統建議。
她還很有理由:“不行,不能請吳詠。剛才你也聽到了,前幾天馮國百金聘請,人家不會看上我們這個小破書院啦。”
請什麼名師啊,還不如她在路上隨便抓個人。
想到這裡白菲昕立刻左右張望起來,老師抓誰好呢
她覺得剛才那個鹹魚青年就很不錯。
人很鹹魚,她估摸著就算把他招進書院,說不定懶得教學生。而且居然三天都釣不上一條魚,他還能有什麼本事。
這樣的人正是她需要的!絕對不是她看中了人家的顏值。
想到就做,白菲昕立刻上前搭話。
“在下是白馬書院掌院,想聘請先生教導學生。”
青年人聞言掃了白菲昕一眼,又低了頭把目光放在了魚竿上。“我不過是一個無能者,終日無所事事,女公子找我能夠教導學生什麼呢?”
白菲昕一聽更是振奮,無能者好啊,有才華的她還不要呢。
不過自己就是鹹魚,她完全理解對方怕工作太累的鹹魚心態。
於是她立刻拍胸脯保證:“先生不必教什麼,書院現在也沒有學生。先生可以自己做主。”
為了表示誠意她又補充:“我有一萬錢,雖然不多,但已經是我的全部家產,願意全部給先生,我想足夠表達我的誠意了。”
一萬刀幣,在請老師上就直接花完,不必費腦筋想怎麼虧錢了。白菲昕給自己點讚。
青年人聞言抬頭仔細打量她。
白菲昕堅定地給了他一個鹹魚同伴的眼神,青年人想了想終於點頭了。
他一點頭,係統立刻就有了反應。
【新手任務:為書院尋找老師。】
【已完成。】
白菲昕沒顧上係統消息,先和青年人互通姓名,原來他叫盧於賢,是晉國人。
她告訴了盧於賢白馬書院的地址,然後就任由對方繼續釣魚。
係統看白菲昕得空了才說話:“恭喜宿主成功招到老師。現在可以招收學生了。學生的學費宿主打算收多少,設定高價還是低價?”
白菲昕腦子都沒有動,直接:“高價。”
正常情況而言,倒閉過的書院,沒有名氣的老師,必須得用低價吸引學生。
但她是要虧本,所以無腦和正常情況逆著來就行。
但白菲昕也找了借口:“為了招聘老師,一萬刀幣已經花完了。在地球的同時代,學費一般是收點乾肉、衣裳什麼的,這裡也是一樣的吧?”
她得到了係統肯定的答複。
於是她立刻有了底氣:“所以你看,如果我們也一樣收乾肉,得收多少乾肉才能夠賺到一萬刀幣?”
白菲昕一錘定音,“所以我看,學費就定一萬刀幣一個人好了。”
“這樣隻需要招收到一個學生就能夠回本了。招十個八個學生也許很難,但隻招一個學生總歸不難吧。係統,你說對不對?”
係統:“宿主不論是走昂貴路線還是走低廉路線,除非遇到原則問題,不用谘詢係統意見。畢竟宿主才是宇宙中最適合這份工作的人。”
“嗯。”白菲昕滿意點頭。
她安排好了,於是不再看盧於賢釣魚,先行一步去書院。
但才走開幾步,非常突然的,她覺出味來,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白菲昕理了理思路,等等,鹹魚青年之前說的那句“巧者勞而智者憂。”她是不是在哪裡聽過?
她回想了一番,卻什麼都沒有想起來。
白菲昕狐疑地回頭看了看,盧於賢像個蝦子一樣弓著背,散漫地在原處盯著一動不動的魚竿。
鹹魚青年能夠出什麼亂子呢?就算說出一兩句有道理的話,估計也是從彆人那裡聽來的吧。
算了,大概是錯覺。
白菲昕搖搖頭,還是趕緊先去書院把錢收起來才是正經。
她加快腳步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