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菲昕走近教室的時候, 特意放輕了腳步,悄悄地接近。
然後她緩緩地扒到教室的後門邊上,往裡瞧。
教室裡, 學生們擠擠挨挨地坐在一起, 有在搖頭晃腦地大聲念書的,有旁人說話都不理,滿臉焦急地在一堆書簡裡翻著什麼的, 更有一小團一小團地圍坐在一起的人,在互相交流著什麼, 雖然每個人聲音很低,但是人人都說話,教室裡吵吵嚷嚷的。
盧於賢獨自倚坐在窗邊,他看著窗外, 沒有在講課。
盧於賢視線隨意地遊移, 無意中發現了扒在門邊的白菲昕, 他剛剛想開口,白菲昕就衝他搖了搖頭。
白菲昕悄悄地移動到窗邊, 把頭埋在窗下隻露出一雙眼睛,低聲對窗裡的盧於賢說:“先生在做什麼?”
盧於賢輕笑了一聲:“發呆而已。”
白菲昕愣了,“發呆?”
“那學生呢?”她問。
白菲昕探頭瞧了瞧教室裡的學生們。
裡麵每個學生,不論是在讀書還是在討論,都嚴肅著一張臉。白菲昕一眼就看到,南貴正拉著周靈袖子語速飛快地說著什麼, 兩個人動作幅度很大, 爭論很激烈的樣子。
白菲昕對這種氣氛很熟悉,這不就是每次期末考試前教室裡都會出現的氣氛嗎,緊張嚴肅又帶點壓抑, 每個人都像在繃著一根弦。
白菲昕頓時有種夢回高中教室的感覺。
盧於賢也回頭看了看,“他們正猜測明天臨泗學宮的祭酒會講什麼內容,會問什麼問題。”
白菲昕點點頭,考前估題嘛,他們以前也會做。
“反正他們也學不下去什麼,不如不上課。”盧於賢語氣懶懶的。
白菲昕瞧了瞧盧於賢。
盧於賢語氣微冷:“三天前,掌院也看到了,現在情況居然更加嚴重。不過是一點小事,居然就無法定心學習,這些學生不行。”
白菲昕微微黑線,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像這位大佬一樣超然物外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而且學生考前緊張太正常了。
於是她為學生說了兩句好話:“學生們畢竟年紀還小,入學時間也短,有所欠缺是正常的。還需要辛苦先生教導他們。相信他們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盧於賢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了。
這時候,正好有學生拿著書簡過來請教盧於賢,白菲昕立刻把頭一埋,從窗子底下悄悄溜走了。
盧於賢拿著書簡瞧了一眼空無一人的窗戶,輕笑了一聲。
白菲昕跑了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要跑啊,她也沒有乾壞事,不過是暗中抽查學生有沒有認真學習而已。應該是學生怕她啊。
不過她走都走了,也不好回去了。
白菲昕想了想,決定臨時去流動書車檢查一下。
*****
白菲昕到了流動書車的時候,一眼就發現了白胡子老師不在。
因為白胡子老師一直都喜歡穿著寬袍大袖,仙氣飄飄地坐在C位。另外兩個部門圍繞著他坐。眾星拱月式的。他在與不在都特彆明顯。
“白胡子老師呢?”白菲昕抓住一個助手問。
“掌院?”助手發現白菲昕來了吃了一驚,然後突然眼神遊移不定起來,“您怎麼來了?您稍等,我這就去把商先生叫過來。”
他一溜煙飛快地跑了。
白菲昕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直接告訴她白胡子老師在哪裡不就好了,跑那麼快乾什麼?
沒一會,商陸就急匆匆地趕來了:“掌院,有什麼事情嗎?”
白菲昕自然而然地說:“我來收這幾天的白馬費。”
明天係統工作就截止了,她不能在這種小事情上翻車,所以打算收錢收得勤快一點。
“掌院您白來了。這三天都沒有白馬費。”商陸搖頭。
白菲昕聞言一愣,然後就是大喜:“是大家覺得芝麻平台不靠譜,不願意來了嗎?”
“不是,”商陸臉色嚴肅,語氣沉穩,
“是我把白胡子老師扣下來了。因為信用業務缺少他,信用登記和查詢已經停下三天了。自然不會有白馬費。”
白菲昕:“?”
她簡直滿頭問號。什麼鬼?
商陸仔細解釋:“既然您把信用部分的所有業務都交給我,我自然要先把情況都摸清楚。”
“然後我就發現了……”商陸語氣冷下來了。
“白胡子老師在其中渾水摸魚。甚至故意拖延信用登記,以至於我們在竹簡上的記錄不全。他也故意不配合助手的記錄。”
“不過是打算要養寇自重罷了。”
商陸冷笑,“想要我們以後都離不開他。”
“如果是魏知在這裡,也許會哄著他。但我不會,我把他押在屋子裡,不配合助手登記完不準離開。因此信用登記查詢業務停了三天了。”
“掌院不會介意吧?”商陸最後問。
“當然不會。”白菲昕從聽到業務停了就開始樂了,哪裡會介意。
對於能讓她不賺錢的人,白菲昕都很寬容,她越看商陸越覺得滿意。人才啊。
不過想起白胡子老師,白菲昕還是說:“他畢竟是個老人家了,不要虧待他。”
“這點您放心。我不會傷害到他。”商陸搖頭,“您彆著急,明天大概業務就能恢複了。”
恢複?恢複什麼恢複。白菲昕直翻白眼。
明天正是最關鍵的一天。她能讓商陸在最後關頭賺錢嗎?
當然不行。不過得找個理由,白菲昕眼神亂飄:“呃……”
突然,她的視線定在商陸的臉上。
這人的黑眼圈怎麼這麼重?
白菲昕突然發現商陸的黑眼圈都快要掛到脖子了,她遲疑地開口:“先生最近有好好休息嗎”
商陸抹了一把臉:“最近我思慮太多,事情壓在我心頭,幾乎都沒睡。”
“沒睡?!” 白菲昕頓時被嚇了一跳,“人不能不休息,什麼事情能夠勞動先生這樣?不管是什麼事都不值得,先生首先要注意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