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地闊,項國的首都臨泗是一派熱鬨景象。
穿戴不同的各行各業的人在城門口進進出出,繁忙無比,但稍微仔細瞧一瞧,就能發現其中帶著各式貨物的商人占了極大的比例。
項國是一個商業大國,每天同行的商人不知道有多少,在上百個國家之中自然是獨占鼇頭的存在。
而遠在千裡之外的平國。就完全是另外一種風土人情了。
平國首都,富陽。
雖然富陽處於一片平坦的山腹之中,但平國多山地,商人同行困難,所以商業自然沒有那麼發達。和臨泗更是不能比了。走在路上的老百姓看起來都比臨泗人貧窮一些。
一個風塵仆仆的商人帶著幾車貨物進了城門。
他滿臉疲憊,進城之後,對著身後的幫手說了幾句,幫手點點頭帶著車隊繼續前行。而商人走了另外一個方向,兩方就這樣在城門口分開了。
商人一路腳步匆匆,轉過好幾條街道,趕到了一處高門大院的門口。
此間大院明明靠近城市市中心,卻又在道路轉個大彎後才能夠看到,因此綠樹茵茵,地處僻靜。大門雖然高大威嚴,但沒有絲毫裝飾,甚至連個門牌都沒有,從外麵看著整體上非常樸素、低調。
商人摸了摸胸口,仿佛定了定神,他敲響了大門,然後熟門熟路地進去了。
進門之後,他被領到了一處屋子等待,大院內部和外麵也是同樣的風格。
雖然多了一些裝飾,但顏色是深色的。沒有熏香,沒有重重帳幔,整體上仍然是樸素又穩健的。
過了好一會,終於有仆人來給商人通報了,“家主有空了,請跟我來吧。”
商人點點頭。
屋子實在是太大了,他已經穿過好幾個廊道,感覺走了好遠,才走到正屋前。
仆人又進去通報了,等能夠商人進屋之後,裡麵一派安靜,而他隻能看見兩片輕紗,懸掛在屋梁上,它們輕輕擺動,把屋子隔成了兩半,也擋住了他的視線。輕紗之前站了兩個女性僮仆,她們的表情莊重嚴肅。誰也不會懷疑她們的忠誠。
“家主,”商人低下了頭,語氣和臉色都無可挑剔,極其恭敬,“這次在臨泗,我有了非常巨大的全新的發現。”
“臨泗變了!”
“臨泗這幾年雖然一直也有變化,但總是脫不離一個商業大城的樣子,但這和它如今的變化完全不同,它的變化極其大而且特殊,是之前十幾年加起來也比不上的。”商人的語氣漸漸地急促起來。
“我覺得我甚至一時間無法講清,所以請您先看這個。相信您看過之後,能夠對我所言有一定的了解。”
說著,商人摸了摸胸口,從中拿出了一樣薄薄的東西,他一路都很小心,所以保存地很好,他恭敬地拿出來捧在雙手上,不動了。
輕紗之內沒有傳來回應,但僮仆自覺地上前一步,雙手接過了東西,又轉到輕紗帳前,站住了。全程沒有一句話。
那僮仆雖然目不斜視,但她是識字的,她看得明白。
手上的東西薄薄一本,邊緣裁切地非常整齊,用麻線裝訂,上麵寫了幾個大字。
《科學》第二期。
白馬書院出版。
終於,輕紗輕輕動了動,兩片輕帳之中慢慢地伸出了一隻手,雪白細膩,輕盈修長,手指上塗了大紅色的丹蔻豔麗又顯眼。
輕紗帳中傳來了紙張翻閱的聲音。
商人等了好一會,響起了一條輕盈的女聲聲線。
“講一講。”
商人頓時精神一振,“家主,相信您也看見了,這是一個全新的產物,叫雜誌。”
“裡麵記載是各種工匠的知識。我原本隻是因為上麵記有家族用得上的技巧,才從彆人手中高價買來,但我一翻看就發現不得了,必須要帶回來給您看。”
“而且比起雜誌,我覺得雜誌本身所使用的新載體,叫:紙張,更令人震驚。”
“又輕又薄。一本雜誌記載的量足以寫上十卷竹簡了。但我隻要把它放在懷裡,就能夠從臨泗一路帶回來,輕輕鬆鬆,又沒有絲毫折損。”
“所以家主,我認為有兩點值得在意,一是雜誌就這樣到處分享技巧,如果所有人都學會了,會不會影響到我們家族立身之本的營生,二是,紙張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新事物,我覺得我們一定要重視,它現在還沒有流行開來,說不定就是我們的新的機會。”
“是不是應該加派人手到臨泗去?”商人說出了自己琢磨了一路的事情,他認為家族應該立刻搶占市場,做紙張的生意。
輕紗帳之中,並沒有傳來應和的聲音,女聲隻是平淡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