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點點地亮起來了,天空開始泛藍,晨間的露水一點點消散,各種不同的鳥鳴聲從樹枝枝丫中透出來。
白菲昕慢慢地坐起身,她頂著一頭亂發,迷茫地看向窗外,“早上了啊。”
她昨天晚上參加宴會回來得太遲,今天早上又要這麼早起來,腦子裡仿佛一團漿糊。
但是沒辦法,白菲昕用巨大的毅力掀開被子爬起來了。她得找威王掰扯掰扯太傅的事情。
白菲昕一大清早氣勢洶洶地衝進了王宮。
“威王在哪裡?”她抓住了一個侍者就問。
“王上此刻正在和將軍們商量收複失地的事情。他們從昨晚議事到現在,已經一宿沒睡了。”
“哦。”白菲昕的氣勢頓時泄了下來。
如果是這樣,她不能這個時候去打擾,感覺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算了,白菲昕安慰自己,隻要工資一天不發,太傅這個名頭她頂個一兩天也不礙事。
白菲昕琢磨了一下,“還是去看看孩子們吧。”
畢竟昨天晚上她走的時候答應了會來的,人不能失信。
說起來,威王一開始讓她教導太子的時候,她壓根不打算接,但是現在和太傅這個職級比起來,好像教導太子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畢竟普通老師和帝師比,工資肯定要少一點。
經過了一晚上,她已經不求不賺了,隻希望能夠少賺那麼一點點。
白菲昕卑微地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太子宮殿。
沒想到三個小朋友都已經起來了。此刻正在早讀。
帶領他們朗讀的是一個中年人,他一看到白菲昕來了,立刻起身打算讓開講台的位置,“白太傅。”
白菲昕一聽就是窒息。
她趕緊擺手,示意對方不要這麼說。
但是中年人好像理解錯她的意思了。立刻讓三個孩子起身,“快快向太傅問安。”
三個孩子轉頭一看,也都發現她了。於是一齊起身行禮,“太傅早。”
白菲昕那個難受。
她還沒有答應接受這個工作好嗎,但目前這個情況也容不得她解釋什麼。
“大家早上好。”白菲昕咬牙微笑。
三個小小的孩子齊刷刷地站成一排,從高到矮,連行禮的姿勢都是一致的標準。
他們已經沒有昨天晚上的困倦,個個瞪著大大的眼都很精神的樣子,三個娃一起抬著小小的臉蛋望著她。
白菲昕一眼掃過去。
小女孩安安靜靜的,她叫珍姬。那尖尖的小下巴抬著,漂亮的眼睛注視著她。中間的老二臉蛋圓潤雪白,一臉懵懂,但也是乖乖的。
隻有太子,他的小臉明顯比另外兩個小孩黑,眼睛亮閃閃的,但是是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仿佛下一秒就要調皮搗蛋了。
“你們有什麼要問的嗎?”白菲昕蹲了下來平視他們,然後故意這麼說。
“我有!”果然,太子跳了出來。
“嗯。你說。”
“白太傅。請問您為什麼能當上我們的老師啊?”太子晃晃腦袋,咧嘴一笑,露出了小尖牙。
白菲昕麵無表情。很好,她也想知道。
“您是有什麼獨一無二的本領嗎?”太子笑著問。
“白太傅能造紙。”
白菲昕還沒有說什麼。一個童聲響了起來。細細的弱弱的。
白菲昕轉頭一看,是小女孩開了口。
“哦?”太子轉頭,“小妹你知道?”
小女孩沒有回答,她隻是在手邊翻了翻,然後拿出了一本書。
白菲昕瞧了一眼,居然是一本《科學》。她很驚訝。
女孩轉手把《科學》遞給哥哥,“這是雜誌。上麵可以記載文字。彆人家都沒有的。”
太子接過翻了翻,然後不得不承認,“那確實是獨一無二的本領了。”
“嗯。白太傅很厲害。”小女孩輕輕點頭。
“太傅,那您可以教我們什麼呢?”太子還是有點不甘心的樣子,他又問。
其實這個問題白菲昕在來的路上已經想過了,這也是她拒絕太傅職位的原因之一,書院裡的學生至少都是少年人了,這三個孩子實在太小了。她也教不了什麼。
但現在,她人都在這裡了,不得不先把太傅的職責擔起來。
“大家都認識多少字了?”白菲昕想了想,問。
“我已經認識兩百個字了!”太子昂首挺胸。
“我認識一百個字……”老二攥著雙手弱弱地說。
“我大概識得兩百個字。”小女孩輕聲回答。
白菲昕點點頭。
“不論認識多少個字都不要緊。今天我們學習……”說著白菲昕站了起來。她順手拾起了案幾上的毛筆。
“《千字文》。”
“第一句: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說著,白菲昕開始寫。
《千字文》是南北朝時期周興嗣編寫的四言韻文、足有一千個字。
文章語句通順流暢,內容便於理解。
白菲昕隻念了第一部分。
第一部分就足夠了,裡麵先是寫到天地宇宙,然後講到日月寒暑,還有刀劍和江海,更是有上古和周商曆史。涉及的知識有天文、地理、自然和曆史。
不論是從識字方麵來說,還是從認識世界方麵來說,都極其適合給幼童啟蒙。
果然,白菲昕給他們解釋了一下其中含義,三個孩子都立刻聽住了。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春天過去就是秋天,我自己就能夠看到,我明白這一點。但是,[閏餘成歲],好好的加一個閏年又是為什麼呢?”太子歪頭發問。
小女孩眼睛瞪得大大的,仰頭緊緊地盯住了白菲昕。
白菲昕笑了。
這是因為曆法的局限。古代曆法是以月球的圓缺為準繩的,地球的公轉和曆法存在一定誤差,於是不得不加上閏月調整過來。
她想了想,乾脆畫起了圖。講起了太陽、月亮和地球。
三個孩子為了看清楚圖畫,緊緊地圍到她身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