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人砸到地板上是“咚”的一下。
而且聲音好大, 都把白菲昕砸懵了。
她覺得自己怎麼突然理解不了魏知說出的語言了。
什麼訂單,什麼建造水磨坊,關鍵是……怎麼就一百二十萬錢了!!!
她為什麼一點事前的風聲都沒有聽到!這該死的錢是從哪裡來的!
白菲昕狠狠地瞪向魏知, “這是什麼事情?你來征求我的意見,我卻一點不知道, 又能說出什麼?”
魏知有點驚訝, 他想了想:“接訂單的事情確實是我擅做主張,因為我知道您一定會同意的, 所以忘記通知您了, 是我的錯。”
同意?
白菲昕冷冷一笑。同意收入一百二十萬嗎?她見了鬼才會同意。
魏知開始解釋:“因為您建造了水磨坊,有了示範很多人看到了好處,於是找來想讓我們幫忙同樣建造一座。”
白菲昕直搖頭,“我們不做。”
在建水磨坊之前她已經預料到這種發展了, 但她是不會同意的。倒不是她想壟斷磨粉的生意, 而是幫其他人建造總要收費的吧, 就憑這一條她就不可能同意。
魏知點點頭:“我猜到了您的想法, 所以之前的我全部拒絕掉了。但是昨天數學老師來找我……”
魏知把事情說了一遍。
白菲昕越聽越是震驚,越聽嘴張得越大, 當魏知說完,她已經驚呆在當場了。
等白菲昕回過神來, 她突然意識到,不能讓這事就這麼過去。因為這是學生們對自己的行為產生懷疑了。這件事看起來很小,但其實是極其危險的征兆,就像鍋子燒焦之前的糊味,機器損壞之前跳動的紅色警示燈。
在組織的崩潰之前,最先出現的就是成員的自我懷疑。
白菲昕想了想,與學生們的想法相比, 即將收入一百萬反而不重要了。
“走,”白菲昕對魏知說,“我們去競賽班。”
“掌院。”
“掌院,您怎麼來了。”
教室裡,老師帶
著學生們正在自習,看到白菲昕進了門非常驚訝,紛紛站了起來。
“大家不用緊張,我隻是來看一看。”白菲昕語帶安撫。
“簡單同學在哪裡?”她先找了昨天懷疑情緒最重的人。
徐惑抱著數學老師額外給他加練的習題冊躲在角落裡,麵色非常愁苦。
他當然看到白菲昕進門了,不是不想湊上去混個眼熟,但他現在對自己非常懷疑,害怕做點什麼內奸工作又莫名其妙給白馬書院創收了。
還是先低調一點,所以他縮在角落裡不應聲。
但白菲昕還是看到了徐惑,她走了過去,“簡單同學,你今天還是覺得數學沒有用嗎?”
有一些學生圍著白菲昕,但其實教室裡所有學生都在默默地注視著這裡。
經過昨天的事情,徐惑也不能睜著眼睛說沒有用,但他真的不喜歡數學,所以他低著頭不說話。
白菲昕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耐心和他說話:“不要討厭數學。”
“數學是一切科學的基礎。學好數學,才能把其他事物研究好。”
“也許你覺得看起來隻是在擺弄數字而已。給你們做的題目看起來也很怪,但那不過是練習,就像是上山之前的磨刀。刀是越鋒利越好的。”
“不要自我懷疑,要相信自己的熱愛。雖然昨天說了數學做好了可以承接建造訂單,但那其實也是狹隘的用法。學習數學,不是為了用在什麼方麵。我們有天空,有大地,有萬事萬物可以去探索。我們身為人,奇特的地方就是我們不是每天隻吃飯的。”
教室裡一片安靜。
“我就是想做官。”徐惑低著頭小聲嘟囔。
教室裡的所有學生立刻豎起了耳朵。他們當然也想。
白菲昕點頭,“想做官很正常。大家來書院除了學習,也是希望以後能夠一展長才。”
“但是這裡的人有能夠靠寫文章做官的嗎?”白菲昕環視一圈。
與她對視的學生都移開了視線。如果有,他們就不會考試倒數被白馬書院錄取了
。
徐惑低頭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大家與其在自己不擅長的文科上死磕,和不知道多少學生競爭。不如揚長避短。走另外一條路。”
白菲昕語氣鄭重:“技術型官僚。”
這是她剛才來班級之前就想好了的,也是她為這些學生們謀的出路。
“掌院,那是什麼?”有學生大膽發問。
“之前大家做官,都是通過寫文章,發表觀點,管理具體事務。但是有一些事是有門檻的,必須要懂得技術的人來做。打個比方:臨泗依河而建,如果某一天國君需要官員去在上麵修建水壩,那些做行政事務做得好的官員他們能做的了這個嗎。”
白菲昕說到這裡停下了,她想到的是修建都江堰的李冰。
李冰,被秦王任命為太守,修建都江堰。而都江堰可以說是讓蓉城從沼澤之地成為天府之國的直接因素。
李冰所做的,真的是造福萬民,千古流芳。
所以在他死後,人民也沒有忘記他,專門為他修建了廟宇,當地有專門的日子來紀念。
“所以掌握技術,也可以做官,甚至彎道超車,比傳統方式更快地做上官。而且做得好,就是造福萬民,同樣可以實現自己的抱負。”白菲昕含糊地說。
她也不能直接把李冰拿出來舉例,都江堰現在壓根還沒有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