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過於溺愛學生了。”盧於賢語氣直接地指出來。
白菲昕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腦袋,雖然她並不認為自己溺愛學生,但是被鹹魚青年訓,還是有點心慌。
“這不過是一次普通的選拔。就慌成這樣?嗬。”大佬發出了真是沒有見過世麵的嘲笑。
“他們以後會麵對更複雜,更困難的情況,做出影響命運的決定,一次公開課就支持不住?那我會認為您的教育失敗了。”
“他們畢竟還是少年人……”白菲昕輕輕地試圖替學生們辯解。
“那就趕快成長起來。把每一次的考驗當做鍛煉的機會。”盧於賢板起了臉。
“遇到像您這樣的掌院是他們的幸運。但這樣的幸運,人的一生中不會太多。”
白菲昕不好再說什麼了,她輕輕歎了口氣。
盧於賢聽到了於是又安撫她,“您不要擔心。木先生已經悉心教導了學生們關於戰爭的理論。木先生在這方麵是非常厲害的人物。這次學生們至少比臨泗其他所有人都更有優勢。”
白菲昕聞言愣住了。
然後她才小心試探著開口,“您知道了……”這次考試的題目……
“哼。”盧於賢冷笑了一聲。
“之前卿望來見您了不是嗎?”他斜了白菲昕一眼。
白菲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慢慢縮起了脖子,“可是……”這說明不了什麼吧……
“卿望這個人,”盧於賢冷笑,“最是喜歡揣摩君王的心思。項國目前這個情況,這個時刻,他隻可能出一個題目。好討國君歡心。”
“而且他還會表現的像是特意過來,把題目暗示給您。他是這樣做了嗎。”盧於賢語氣極其不客氣。
不止是脖子了,白菲昕慢慢把嘴巴縮起來了。
“嗬。他認為我迷惑世人,不思進取,我倒覺得他汲汲營營,過於勢利。”盧於賢眼神鋒利,語帶鋒銳。
白菲昕壓根不敢說話。
兩位大佬理念完全相反,此刻她不管說什麼都是找死。
關鍵時刻,就要又聾又啞,才是好掌院。
兩個人對坐著一會。沒有人說話。
“掌院,除了散心的事,找我是有什麼大事嗎?”盧於賢突然開口。
“啊?”白菲昕頓時脊背一挺,趕緊接話,“沒有了。我是覺得如果能再次和先生一起出去玩一玩挺好的。於是來問您的意見。就隻有這一件事。”
盧於賢完全愣住了,“和我……”
他又開始出神。白菲昕安靜地看著他。
過了幾秒,盧於賢猛地回過神來,“我想到了以前。”他解釋。
盧於賢慢慢笑了,這會他臉上的笑容就是完全欣悅的笑容,剛剛話語間的鋒利像是被融化了一般。絲毫不見蹤影。
“我今天還想到了書院以前的時候。”盧於賢又一次看向窗外。語氣輕緩。
“整個書院都是破破爛爛的,隻有我和您兩個人。門都是歪的。連一個學生都沒有。您當時閒地就整天坐在我對麵看著我編魚簍,您記得嗎?”盧於賢唇邊是一絲笑意。
“啊,那個啊哈哈哈。”白菲昕也笑了。
“現在卻整日忙於案牘。”盧於賢看向了案幾上堆著的大摞紙張。聲音很輕。
白菲昕聞言頓時心中一梗。
鹹魚青年最是不喜歡被事務拖累了的,她怎麼就忘記了呢,就沒有關心他了呢。
“我倒是希望……”盧於賢的聲音越來越低。
“先生您想去釣魚嗎?”白菲昕突然間猛地站了起來。
“?”
盧於賢抬頭看著她。
“您是不是很久沒有釣魚了?”白菲昕問。
但是盧於賢隻是看著她卻沒有回答。
白菲昕想了想,“就今天吧。”
“今天什麼工作都彆管了,去釣魚吧!”白菲昕一笑,她的臉上亮起來。
“……”盧於賢低頭又瞧了一眼案幾,仍然沒有答話。
“我陪您去!”她想了想,最近她的工作基本上都告一段落了,不太忙,而且今天擠也要擠出空閒。白菲昕下了決心。
盧於賢突然愣住,“你……”
“走吧走吧,時間寶貴。今天都已經過去半天了。您現在每多猶豫一息的時間,等會就少了一息的釣魚時間。”
盧於賢還在發愣,白菲昕強行把他從地板上拖拽了起來。
“您的魚具都放在哪裡了?”
“這邊……”
“好,我幫您拿著魚竿吧。魚簍能自己拿著。魚竿要多帶幾根嗎?”
“……”
“好好好。都拿上。我們快走!”
白菲昕拖起盧於賢就往書院大門口奔。
“哈哈哈。”白菲昕邊跑邊大笑起來,明明原本隻是她的一時興起,但是一想到今天可以丟下工作,她也開心起來了。
盧於賢被拽著緊緊跟在後麵。他微微抿了抿嘴角。
此時,正是盛夏時分,綠枝蔭蔭,蟬鳴正燥,書院裡的學生們正在埋頭苦讀,老師們皺著眉頭煩惱給學生出什麼卷子,所以就沒有人看見,有兩個人大笑著,一個拽住另一個,從書院的深處跑出來,一路歡快地奔跑到書院大門口。然後背影迅速消失在了門外。
這長長的一路,都沒有一個人看見。
“先生,這裡好熱鬨啊。”
跑出來之後,他們順著臨泗城內的一條小河走,在往釣魚的地方去。這裡一路上有好些小攤,賣些小東西。人來人往的。
白菲昕舉著魚竿卻不停地左看右看,非常興奮。
“嗯。掌院看到什麼感興趣的了嗎?”盧於賢隻拎著一個魚簍,走路還晃晃悠悠的。
“哈哈。”白菲昕大笑兩聲。
“先生您問了錯誤的問題。這個問題隻有一個答案,就是:全都要。”
白菲昕忍不住蹦了一下,整個臉上都是光彩,說話都連說帶比劃的。
兩個人就這樣一邊說話一邊走路。
也就沒有注意到,此時一條豪華車隊正在和他們擦肩而過。
其中正中央那輛車,樣式漂亮,裝飾美麗,而且四麵都罩上了暗紫色的輕紗。那是極其昂貴的材料,一兩輕紗一兩金。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用得起的。
輕紗在車子走動間隨風飄動,非常美麗。但是又讓路人看不清裡麵乘坐的人。
這時,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一隻雪白細膩的手從輕紗中伸了出來,上麵的指甲塗了紅色的丹蔻。那紅色非常鮮豔。
那隻手把暗紫色的輕紗微微撩起了一點。於是,從那外人無法窺探的地方,投來了視線。
看見的正是大笑著滿臉快樂的白菲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