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全是白的了。”於燃反駁著,順手從袋子裡掏出兩朵金燦燦的黃`菊,“這花兒多好,多大!人家老板還送了我兩朵。”
楚眠雙臂環在胸前,衝於燃譏笑道:“你是想讓我當眾出殯嗎?”
崔荷安慰他:“算了算了,以於燃的智商,沒給你戴花圈就很上道了。”
幾人一起把於燃帶來的花朵鋪滿道具床,布置完還讓楚眠躺過去試試。他一閉眼,果然整個畫麵變得莊嚴肅穆起來,完全就是眾人齊心協力給公主上墳的景象。
“馬上就要到咱們組了。”夜希不免有點緊張,“於燃,台詞你都記住了吧。”
“嗯。”
飾演睡美人童年的是群眾演員,所以楚眠從出場就隻需要躺在床上,等於燃把一株花放在他唇上,他才會醒來念幾句台詞。假發他沒有戴,畢竟隻是初選,肯穿上裙子就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前期群演的戲份結束,楚眠就開始登台閉眼沉睡。他安靜聽於燃在旁邊語氣誇張地背台詞,沒過多久,就到了用花喚醒睡美人的關鍵表演。
“讓我來拯救她吧……”於燃聲線開始變得溫柔,他手裡握著一支,踱步到楚眠身邊。
按照劇本上的演法,於燃現在隻要摘下一片花瓣,輕輕放在楚眠嘴唇即可。可他俯身後,忽然意識到楚眠現在很有可能真的睡著了,萬一自己放完花瓣對方卻沒醒,那豈不是場麵很尷尬?
於是,為了確認楚眠現在還清醒,於燃故意衝他念了一遍之前的台詞:“天啊,我從沒見過這麼美麗的姑娘……”
於燃以為憑兩人默契,楚眠聽到重複台詞後會皺眉,這樣自己就可以安心繼續表演。
然而令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於燃話音剛落,一道鮮紅的血液就從他鼻間緩緩流出,蜿蜒到下巴,最終滴在了那朵潔白的菊花瓣上。
“我操。”於燃的臟話瞬間通過麥克風傳到台下。
楚眠立刻睜開眼,不假思索地起 身,拽住於燃胳膊,把他拉到後台洗臉。
於燃很懵,一邊涼水衝鼻梁,一邊瞄鏡子裡的楚眠,試探問:“我是不是搞砸了?”
“你先把血止住。”楚眠讓他仰起頭,用紙巾塞住鼻子,“回去多喝水。”
等血暫時凝固了,於燃仰著脖子被楚眠帶出衛生間,一出去就聽見崔荷笑著告訴他:“你可真行,從昨天到現在一共八個班演王子,你是最沒出息的那個。”
於燃視線向上時,隻能看見楚眠的臉,“我又不是因為他。”
“可你念的那句台詞,不就是代表你看見楚眠後激動得流鼻血?”
於燃不說話了,愣愣地凝視楚眠的下顎。
“回去換衣服吧。”楚眠說。
更衣室外還有其他班級的演員排隊,楚眠沒耐心等,就帶於燃去了自己的休息室。
於燃靠在牆邊坐,仰頭調整紙巾位置。
楚眠背對著他,解開束腰的帶子。臨脫裙子前,楚眠悄悄回頭確認於燃仍抬著臉,角度應該看不到自己的身體。
他放心地扯下拉鏈,寬鬆的裙子立即滑落到地上。
於燃覺得現在血差不多止住了,就垂下頭活動脖子,結果前方視野裡是男生光潔的背脊,他腦袋下意識貼到牆上。
不過於燃很快又鎮定下來,自己軍訓時都看過那麼多男生的裸`體了,楚眠的後背不也是……
——不是。
——楚眠的後背比那群男的好看多了。
於燃意識到這種區彆後,忽然覺得鼻子裡又有血開始流。
“怪不得你軍訓時不肯跟大家一起洗澡。”
於燃的聲音在後方響起,楚眠警惕地回過頭,發現對方腦袋不知什麼時候恢複正常角度了。
“你這後背……”於燃笑了一聲,“看一眼是不是得收費啊?”
楚眠二話不說,先抓起校服披上,勒令於燃彆盯著自己換衣服。
“行行行,我不看。”於燃聽話地閉眼。
楚眠耳朵燥熱,邊穿衣服邊回頭觀察於燃有沒有悄悄睜眼,還差點把裡麵的襯衣穿反。他迅速整理好衣裝,把休息室的鑰匙甩在桌上,“我先回教室了,你換完衣服記得鎖門。”
他剛走出兩步,感覺到自己褲子兩邊的口袋鼓鼓囊囊的,手伸進去一抓,取出來了很多花瓣。
“你塞的?”楚眠折回於燃麵前。
於燃沒答話,隻是衝他惡作劇得逞一般地笑。
楚眠麵無表情,抬起手,把那些花瓣全部灑在了於燃頭頂。
於燃很不喜歡味,但當他凝望著楚眠時,花瓣就慢慢變成了他覺得舒服的味道。
兩人之間的空氣裡沾著花香,於燃突然坐直身體,眼神明亮地笑起來,抓住楚眠手腕喊他:“我靠,楚眠……”
“什麼?”
“我剛才好像在洗澡!”
楚眠皺起眉頭,聽不懂於燃又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真的,操。”於燃興奮起來,可惜他整理詞句的功底太差,不知道該怎麼跟楚眠準確形容自己剛才渾身暖流經過的神奇感覺,“就是,好像有種神秘力量在我體內蠢蠢欲動!在你剛才扔花瓣的時候。”
他搖晃楚眠的手臂,懇切道:“你再衝我扔一次。”
楚眠另一隻手伸進口袋,掏出一團發皺的花瓣,輕輕放在於燃褐色頭發上。
可惜這次於燃沒感覺到異樣,失望地放開了楚眠的手腕,說:“哎……你這魔力不行啊。”
楚眠懊悔著自己不該配合於燃,於是馬上丟出一句評價:“麻瓜。”
他把口袋裡剩下的所有花瓣掏出來,一片不留地扔在於燃身上。
等楚眠揚長而去,走得很遠了,於燃才摸了摸自己滿是味的頭頂,喃喃自語。
“我會憑空洗熱水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