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燃在無光的屋子裡目不轉睛,儘管視野全部黑暗,他也要用意念勾勒出楚眠的輪廓。
“我很喜歡一句話,就是‘儘人事,聽天命’。”於燃的音量不自覺升高一些,在房間內有點突兀,“楚眠,如果我們真的運氣不好,那我就想辦法製造見麵的機會。不管你在多遠的地方,我都會去找你,坐火車去,坐飛機去,見麵第一件事就是抱抱你。”
安心感自動在心裡大麵積蔓延,楚眠鎮靜許多,平靜開口道:“抱不到你,我倒是不害怕,我擔心的是你一個人不懂怎麼照顧自己。”
“我懂啊!我可能耐了。”
“你不懂,你笨死了。”楚眠反駁他,“我都能想象到你以後見到陌生人就去熱心幫忙,然後被騙錢,糊弄進傳銷公司,賣三無保健品,最後被警察抓走時你還振振有詞以為自己在乾正當工作。”
“我他媽又不傻,你以為我是於燼啊。”
“那你也好不到哪兒去。”楚眠沉重地歎氣,“所以我不能放你一個人生活,我不能讓你被人騙走。”
“哎呀……你放心,我不會被人騙的。”
於燃胸有成竹,笑了幾聲,告訴楚眠:“世界上隻有你不管說什麼我都會信,就算你把我騙得身無分文,血本無歸,一絲`不掛,我也統統願意。”
楚眠手掌覆蓋住於燃後頸,額頭湊近抵住他的腦袋,輕緩開口:“我忘了跟你說最重要的事了,於燃。”
“嗯?”
“十七歲生日快樂。”楚眠啄了一下他的嘴唇,“現在我們又是一樣的年紀了。”
於燃思索幾秒,恍然地驚歎起來:“你冬天就是成年人了!”
“你才發現啊。”
“我原本以為這日子離我們很遠呢。”於燃豁然開朗,興奮地鑽進楚眠懷抱,“太好了,再過幾年,你肯定就康複了。”
明明今天是他的生日,卻還時刻惦記著自己……楚眠欲言又止,手指劃過於燃的脖子,停在後頸那塊微微突出的骨頭上。
黑暗是楚眠最可靠的保護殼,能牽引他所有無處安放的悸動。
“十七歲快樂……於燃。”他忍不住又祝福了一遍。
於燃重重點頭。
“還有,我愛你。”楚眠及時捂住於燃嘴巴,不讓他有接話的餘地,“我們長大後就一起生活吧,這是我第二個夢想,你務必幫我實現。”
於燃根本忘記聽後麵的話,他隻知道剛才那是楚眠有史以來第一次直白地表達愛意。
毫不掩飾,每個字都清晰無比,好像揉碎了夜空中所有星辰,化作朗朗溫柔的火光。楚眠鬆開手掌,臨睡前習慣性地去接吻,卻不知於燃在回應的過程中,五臟六腑都已經為他燒起來。
少年們是彼此最青澀又甜蜜的禁果,偌大房間裡,隻有那條視線模糊的蛇當他們的看客。兩副年輕氣盛的身體,稍微被所愛之人撩撥就能誠實地顯露反應。於燃再次感到緊張,他心頭被一種隱秘的妄想占據,甚至明白了什麼叫“難以啟齒”。為了讓氣氛不那麼嚴肅,他特意叫楚眠的小名:“咩咩,我好脹啊。”
楚眠頓時了然,卻還是選擇裝作茫然,“那我把空調再調低點兒。”
“我想讓你抱我。”於燃舔過楚眠濕漉漉的唇瓣,說話間已經抬腿壓住了他的腰。
他們親密地依靠在一起,於燃夏天鮮少換上睡衣,隻有Briefs一層單薄的布料遮羞。楚眠腦袋裡嗡嗡作響,於燃肌膚溫度早已透過自己的睡衣傳遞過來,稍微挪動位置,兩個男孩就同時無所適從,連怎麼親吻都忘記,尷尬地對麵對呼吸。
於燃心臟下沉,他沒有多想,趕緊坐起身說:“我去浴室。”
楚眠如釋重負地鬆口氣,佯裝犯困,調整好枕頭位置。
過了片刻,浴室裡有花灑的聲音。楚眠當然也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那種又脹又熱還鼓起來的感覺跟清晨的生理現象完全不在一個層級。他越是放任自己想於燃,心裡就越是發癢。
等浴室的燈重新熄滅,於燃踱著懶散的步子回到床上。他小腹剛衝過水,現在微微發涼,渾身上下恢複平常,連心跳都不像之前那樣狂亂跳動。
楚眠閉眼準備入睡,恍惚間發現於燃的手指從被子下探過來,攥住自己的衣襟邊緣。冰涼的手指不小心觸碰到溫熱皮膚,楚眠卻一點都不覺得涼,隻是眼底有些失措。於燃纖長的手指挑了一下,剛要把整隻手伸進去,忽然被對方握住手背。
他馬上開口,小聲解釋:“咩咩,我知道怎麼幫你,放心吧。”
楚眠沒有吭聲。
於燃啞然,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又惹小公主不開心了,所以主動縮回手指。然而不出半秒,楚眠卻緊握他的手,像引導一般慢慢挪到更下方的位置。
隔著最後那層布,於燃掌心都被填滿了,他大腦放空,手指不聽使喚地蜷縮一下。
然後他再也不敢說話了。
空氣就這樣凝固了一會兒,楚眠撥開他的手,讓兩人保持恰當距離,沒有任何肌膚接觸。於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緩解氣氛,最後隻聽楚眠溫和地道了句“晚安”。
於燃默默攥了下拳頭,心裡泛起一絲挫敗感。
楚眠雖緊閉雙眼,但實際也沒了困意。白天嗜睡半夜精神,正當他猶豫要不要下床吃片助眠藥時,耳邊就傳來了於燃幾聲自言自語般的嘀咕——
“加油。”
“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