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天沒有洗澡了,進城彆讓人看出來一層泥。
楚天寶老老實實擦脖子的時候,一個骨瘦嶙峋的流民突然出現在他的腳邊,氣若遊絲地喊:“主子,我又見到你們了!”
“主子?”楚天寶拿著毛巾的動作一頓,看向白梧桐,一臉疑惑。
白梧桐也是一頭霧水,她哪裡多個下人?
流民抬起頭,一張臉瘦的隻剩下兩個眼珠子了。
白梧桐一路已經見慣了,倒沒被嚇到,就是真沒有認出來他到底是誰。
他見白梧桐和楚天寶都沒有認出他,連忙又道:“主子,你們在北雲城地界給了我一碗水,我就是你們的人了。”
白梧桐盯著他風吹了就要散架的模樣,終於想起來,他是為給祖母討水喝自賣身契的青年。
白梧桐搖搖頭,“我們不是你們的主子,那碗水無需在意。”
黃忠堅定地搖頭:“做人不能言而無信,我既賣身於主子,自當謹記身份。”
他這個樣子,賣身是假,想蹭口飯吃是真吧。
不過,白梧桐倒是好奇,她和楚天寶都易容成這樣了,他是怎麼認出來的。
怕他沒說兩句,就會餓死,白梧桐讓人給了他一個紅薯,黃忠感激涕零地道謝,眼睛發亮,狼吞虎咽沒幾下子就吃完了。
白梧桐看他還沒有吃飽的樣子,又給了他一個紅薯,還給他倒了一碗水,防止他嗆到。
兩個紅薯下肚,又喝了一碗水,黃忠說話的聲音都大了一些,“多謝主子。”
白梧桐道:“你是怎麼認出我們的?”
黃忠笑道:“我天生嗅覺靈敏,能夠辨彆方圓好幾裡地的味道,我很遠就發現主子了。”他也是靠著這個本事,躲過了很多的麻煩,還找到了一點點能吃的野草小蟲充饑,才堅持到了北雲城。
白梧桐恍然大悟,她就說嘛,自己以前吃飯的手藝應該不至於這麼差勁。
逃荒路上哪有功夫養閒人,白梧桐又遞給他幾個紅薯,“拿上走吧,我們不需要你賣身。”
黃忠慌忙搖頭,跪在地上表忠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除非我有能力把自己贖回來的一天,否則這輩子我都是主子的人。”
白梧桐冷下眼,“我好心好意給你一碗水,不是讓你賴上我的。走吧,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黃忠抬起頭,激動地道:“主子!讓我什麼都可以做,你就讓我留下來報答你們吧。”
白梧桐看他一眼,“你現在離開這裡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這人身體虧虛的太厲害,跟著他們,還不知道是誰報答誰。
黃忠垂下眼,苦笑了一聲,自己好歹也是個秀才,如今淪落給人做奴才都沒人要,進不了城,舅舅也找不到,地上的幾個紅薯,他敢保證,如果不吃進肚子裡,離開這裡幾步就會被人搶走。
何其可悲。
何其可悲!
悲楚如萬千黃沙將他淹沒,黃忠朝白梧桐和楚天寶行了一個禮,狼狽地轉身。
幾個紅薯他也沒拿。
白梧桐看他識趣走了,剛鬆一口氣,沒走幾步,“砰”一聲,黃忠就垂直倒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