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嬤嬤白著臉搖搖頭,強撐著要起身,微微用力,又渾身綿軟地倒了下去。
白梧桐蹲下摸了摸王嬤嬤的額頭,道:“發高燒了,需要馬上降溫。”
崔令儀一聽,立馬去掏脖子上的小瓷瓶,等她將小瓷瓶掏出來的時候,大概猛地想起藥已經被她和清風各自一半吃了。
她眼眶倏地就紅了,若是沒有藥,王嬤嬤又該怎麼辦。
白梧桐安慰她:“你先不要急,我們有藥,先給她把濕衣服換掉,就能喝上藥了。”說完這話,白梧桐就讓人給王嬤嬤熬退燒藥。
崔令儀鼻子一酸,道了一聲謝,連忙同白梧桐扶王嬤嬤去換衣。
換好衣裳,果然,藥已經熬好了。
崔令儀親手接過,一口一口地小心喂給王嬤嬤。
王嬤嬤本身就上年紀了,跟著崔令儀一路奔波,落水發燒來勢凶猛,幸好喝了藥,白梧桐又用棉衣給她捂了一聲汗,到了晚上,王嬤嬤才恢複正常體溫。
王嬤嬤喝了暖粥,終於露出舒展的神色,崔令儀臉上卻滿是自責。
她就該讓王嬤嬤好生就呆在清河。
白梧桐走過來遞給她一盒熱騰騰的飯菜,寬慰道:“吃點吧,你病倒了,就沒人照顧她了。”
白梧桐遞給她的這盒飯色澤誘人,有菜有肉,她這一路吃的儘是乾糧,好久沒有吃到熱飯熱菜了,沒什麼胃口,都來了幾分食欲。
崔令儀感慨地道:“幸好有夫人出手相助。”剛還上的恩情又欠上了。
白梧桐笑了笑,道:“都是緣分,吃飽了,你就在她旁邊睡會兒吧。”說完,白梧桐遞給她一條厚毯子。
崔令儀看到眼前這一條毯子,目光逐漸落到白梧桐明亮的笑容上,她怔了一瞬,才開口,“夫人,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白梧桐轉過身,抬頭看去,直白地道:“你們的恩怨與我何乾,再說,都過去了,有這時間,還不如看看星星。”
崔令儀順著她的背影看向廣闊的夜空,除了黑就是黑。
星星,大概在她的心中吧。
小小年紀,這般通透肆意,崔令儀想打聽他們身份的心思也放下了。
夜靜悄悄地,黃忠睡得迷迷糊糊,鼻子動了動,倏地睜大眼睛。
葉武抱著大刀坐在他旁邊值夜,被黃忠突然睜開的兩個大眼珠子嚇了一跳。
這回,他沒罵人,而是緊張兮兮地問:“咋地了,又有洪水?”
黃忠迷愣愣地頂了他一句,“烏鴉嘴。”
葉武氣得臉都綠了,下恨勁兒掐黃忠臉皮,“你小子皮又癢癢了是不是!”
黃忠被葉武這一掐,徹底醒了,鼻子又動了動,顧不得臉疼,摁住葉武的手臂激動地道:“舅舅,快去告訴主子,有一百多人在向我們靠近,不知道是不是土匪!”
葉武臉色劇變,“嗖”一下躥起來,跑去找白梧桐。
黃忠傷了脾胃,最近每天都有吃飽,長了一點肉,還是跟竹竿一樣,葉武猛地一下起來,小身板差點兒散架了。
葉武告訴白梧桐可能會有土匪,白梧桐淡定地道:“不管是流民還是土匪,讓清風他們做好準備。”
不一會兒,果然如黃忠所說,有一百多人舉著火把在往他們這裡迅速靠近。
土匪們一般晚上行動不會點火驚動獵物,白梧桐聽他們一個二個口裡還不停呼喊什麼,下意識就看向了熟睡中的崔令儀。
這是來找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