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裁縫(1 / 2)

在上一世裡, 林梅娥逼著薑甜棗,墮下了肚子裡的女胎,使得薑甜棗痛不餘生。而孫七巧則因為吳建業和錢紅梅的背叛, 投入了河裡, 成為了一具再也不能發聲的屍體。

在這一世裡,在薑甜棗的努力之下, 她把一切都改變了。

在那場混亂的婚禮之後,孫七巧的父母來到南水生產大隊, 準備把女兒接回去。也是在高家,他們才知道了孫七巧曾經投河的事情, 頓時後怕不已, 對吳家是又氣又恨,對女兒也是無比心疼。

崔月英抹著眼淚道:“我們這輩子也沒生兒子,就生了兩個女兒, 從小就教她們要柔順, 要尊敬丈夫, 孝順公婆, 要以夫家為天。她們出嫁時, 我們給的嫁妝也是周圍鄰居裡最豐厚的,不過也就是盼著夫家能好好地待她們。他姐姐嫁的那戶人家倒還好,和和順順的。可沒想到, 這吳家卻是壞了心腸, 差點沒把我女兒給逼死。早知如此, 我就應該教七巧性子要強硬些, 免得被人逼上絕路。”

薑甜棗忙安慰道:“大娘,你可彆傷心了,姐姐現在也算是苦儘甘來了。你看, 那蕭大哥是多好一個人啊,以後姐姐嫁過去一定會好的。”

想到蕭天地,那崔月英心裡頓時也安穩了下來。

這蕭天地已經回到了部隊裡,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孫七巧來信,兩人不管是脾氣和性情都格外投緣。那蕭天地已經給部隊打了結婚報告,等程序走完,就可以回來結婚了。

蕭天地的娘其實之前也是嫁過人的,後來丈夫因病去世,也沒留下個一兒半女的,就改嫁給了蕭天地的爹。所以在蕭天地的娘看來,這女人嫁過人,壓根不算什麼事。再加上看見了孫七巧的模樣和性情,更是歡喜得不行,連呼滿意。

崔月英帶著孫七巧去了龍神醫那裡,龍神醫仔細把脈了之後,斷定孫七巧的身體絕對沒有問題,說是隻要男方身體正常,那半年之內是肯定可以有孕的。

孫七巧的未來是一片光明,但那些惡人的未來卻是一片灰暗。

在那場混亂的婚禮結束之後,吳建業便去了城裡的大醫院裡,經過詳細檢查之後,醫生給出了他確實是不孕的診斷。吳建業深受打擊,回來之後,每天酗酒曠工。不久之後,礦上便把他給開除了。吳建業便回到了家裡,每天躲在房間裡,不是睡覺就是喝酒,整個人消沉得不成模樣。

而錢紅梅在孩子流產之後,顧及著人言,也隻得嫁給了羅星成。而礦上自然是知道了她和吳建業的事情,當即就把她開除了。錢紅梅的家人嫌棄她丟人,所以即使就住在隔壁,也絕對不看她一眼,不給她送任何東西,相當於她是徹底沒了娘家。

而羅星成家,是家徒四壁,這小產之後,羅老太太也隻能夠給她熬一些小米粥。可錢紅梅在吳家是喝慣了雞湯,哪裡肯喝這個?便發火把小米粥給砸在了地上,差點沒砸到羅老太太。這羅星成向來孝順,一見錢紅梅如此嬌橫,當即一股怒火直衝上腦門,走上前去,用力地踢了錢紅梅一腳。

錢紅梅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氣,掙紮著就跑去了淺水生產大隊村頭的那口井旁邊,說著就要跳下去。

可這一跳,立馬就被旁邊一群嘮嗑的大嬸們給攔住了:“使不得!”

錢紅梅還以為這些大嬸們是關心自己,正待要感動一下,誰知道這些大嬸們卻驚慌地把井給圍住,道:“使不得啊!這口井,可是咱們整個生產大隊的人都要喝的,你這要是跳進去了,汙染了水源怎麼辦?要跳啊,去那邊山上懸崖跳,保證一跳一個準,死得透透的!”

好吧,敢情這些大嬸們是嫌她臟呢。這錢紅梅氣得陣陣發暈,眼前一黑,頓時倒在了地上。

不過錢紅梅到底最後也沒死成,隻能把日子繼續渾渾噩噩地過了。羅星成也是個喜新厭舊,不安分的,整天要麼就是不著家,在外麵勾三搭四,要麼就是回家以後,和錢紅梅打架吵架。整個羅家每天都是烏煙瘴氣,爭吵不休。

彆說是人了,就連雞鴨打他們家門前過,都要被吵得直搖頭。

不過這些事,在薑甜棗看來,都是他們應得的報應,壓根就是活該。薑甜棗也懶得再在孫七巧和她父母麵前提及,免得臟他們的耳朵。

這天,剛好吳富貴把孫七巧那台嫁妝縫紉機給拿了過來,薑甜棗正思索著,該怎麼幫他們搬回淺水生產大隊裡,但孫七巧卻對她道:“甜棗,如果你不嫌棄的話,這台縫紉機就送你了。”

那台縫紉機保存得非常完好,起碼是九成新。黑色的機頭上,寫著“蝴蝶牌”三個大字,上麵還描繪著金色的繁複花紋,看著格外漂亮。那個時候,一台縫紉機一百多塊,那城裡人都要不吃不喝,存下一年的工資才買得起。而且不僅是要有錢,同時還有票才能購買。那時候的生產大隊裡,誰家要是能擁有一台縫紉機,那可是能讓大家都羨慕到眼紅的事。

隻是這縫紉機實在太貴重了,薑甜棗連忙拒絕,但崔月英卻懇切地道:“閨女,你可是救了我家女兒的命啊,是我的恩人。你要是不收下,我這輩子良心都不安的。我聽七巧說了,你身子骨也不好,下地掙工分確實太辛苦。這幾天我就待在這兒,把我們的手藝傳給你。以後啊,你就在南水生產大隊裡,幫那些小媳婦大嬸子家做做衣裳。這隻要有縫紉機,有技術,那掙錢也就輕鬆了。”

見崔月英和孫大國態度堅決,薑甜棗隻得將縫紉機收下了。

崔月英感激薑甜棗幫了孫七巧,便耐心地教導她各種裁衣縫紉的技術。而薑甜棗也學習得格外認真仔細,每天就坐在縫紉機上,不斷地進行練習。

這說起來呀,製作衣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就需要給人量尺寸,再在布料上用粉筆畫線,接著把布料裁剪下來,之後再踩著縫紉機,開始縫紉。那軋出來的線絕對不能歪,一定要筆筆直直,每一根線,每一個針眼,都得一絲不苟,認認真真。

薑甜棗做事向來刻苦,再加上腦袋也聰明,很快便把這門手藝練得嫻熟,在最短的時間內成功出師。

崔月英功成身退,帶著孫七巧回到了娘家。分彆時,孫七巧和薑甜棗依依不舍,不過幸好淺水生產大隊和南水生產大隊相隔不遠,所以兩家之間經常來往。

等孫七巧離開之後,薑甜棗便開始準備拿著那縫紉機,幫南水生產大隊的人做衣裳,以此掙點小錢。

那個時候,政策稍微鬆懈了些,裁縫這種副業,因為家家戶戶都需要,所以每個生產大隊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允許空閒時幫忙製作。

不過當時南水生產大隊裡,縫紉機也隻有吳富貴家有,其餘隊員家裡都沒有。所以南水生產大隊裡,並沒有裁縫。如果要做衣服的話,要麼是大嬸子小媳婦們長途跋涉,去到其他生產大隊的裁縫那裡,讓他們幫忙。要麼就是白天掙完工分之後,晚上點著煤油燈,打著哈欠,一針一線地製作,格外辛苦。

按理說,現在薑甜棗當了裁縫,這收的費用也不高,大家應該是爭先恐後地拿著布料上門來的。可是這好幾天過去了,卻沒有一個人上門來找她做衣服。

薑甜棗正在疑惑的時候,這天,高芸芸和高建設放學回來,急哄哄地衝進了家裡,把真相告訴給了她。

隻見高建設咕嚕咕嚕地喝了口水,道:“嫂子,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生產大隊的人都不願意來咱們家做衣服了,原來全是隔壁的魯豔秋在外麵造謠呢。今天我們放學時路過田埂,聽見她在跟那些隊員們說,你壓根就不會做衣服。”

薑甜棗本來在踩縫紉機,此時停了下來,仔細問道:“她是怎麼說的呀?”

高芸芸學著魯豔秋的模樣,將雙手放在胸.前,重複著魯豔秋的話:“哎喲,你們還真想到我小妹那去做衣服呀。告訴你們,以前我好不容易存了塊布料,本來想著過年的時候做件新衣裳來穿穿。可她看見了,非是搶了過去,說是她要練手,要幫我做。結果呢,那衣袖做得長短不一,衣服也是左右不對稱,做出來壓根穿不了。可惜我那麼好一塊布料,就這麼做壞了,心疼得我半宿沒睡覺。可畢竟她是我妹子,我也不能說什麼呀……誒,我可沒有不讓你們去的意思啊,有可能她現在手藝好了呢……你們可千萬彆說是我說的,我可不想當壞人。”

薑甜棗以前確實是幫村裡的小媳婦大嬸子們做過不少針線活,但那都是小件,像衣服這種大件,她倒還從沒幫人做過,大家也都不知道她做衣裳的手藝究竟如何。

這個年代,布料異常緊缺。每年年初,大家都是拿著戶口本,按照人頭,領取一次布票。有時候錢倒有,就是沒布票,想買也買不到。

也因此,大家都格外珍惜布料,就害怕薑甜棗手藝不佳,不小心把那珍貴的布料給弄壞了,那可怎麼得了呢?大夥聽完了魯豔秋的話之後,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便不敢去薑甜棗那裡光顧。

薑甜棗倒不意外魯豔秋的這種做法。

魯豔秋在前兩天時,來了高家,笑嘻嘻地找薑甜棗借縫紉機,說是要把這縫紉機借回薑家,把衣服縫好之後,就立馬給薑甜棗送回來。

以前,薑甜棗還未出嫁時,有不少東西就是這樣被魯豔秋給“借”去的。這好東西隻要到了魯豔秋的手裡,就再也沒有還的時候。

催她一次呢,魯豔秋會笑嘻嘻地說,是自己忘記了,過兩天一定會還。

可過兩天再去催呢,魯豔秋就會用手帕擦著眼角,反倒委屈上了,說薑甜棗不信任她。到最後,薑甜棗反倒成了個壞人。

薑甜棗清楚,大嫂馬麗芬雖然壞,但那壞是明晃晃的,還可以防備著。這二嫂魯豔秋的壞卻是綿裡藏刀,冷不丁地就捅人一下,不得不防。

所以薑甜棗便直截了當地地拒絕了魯豔秋的要求,說自己的縫紉機忙著呢,沒空閒。

果不其然,這魯豔秋就開始報複薑甜棗,在外對她進行造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