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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何田很早就醒了,她轉過頭,看看易弦沉睡的臉,嘴角就不由自主一點點翹起來。
易弦的睫毛特彆長, 還翹, 睡著的時候就顯得有些稚氣了。
哎呀, 我男人怎麼這麼可愛這麼英俊呢!
何田想著就咧開嘴笑了,然後湊過去, 在易弦英挺的眉尾輕輕親一下。
她這麼一親,易弦就醒了,他轉過頭, 對著她無聲地笑了一會兒, 小聲問,“你還疼麼?”
何田小聲“嗯”一聲,臉又開始發熱了。
昨天之前, 她和易弦就有過許多次很親密的經曆, 尤其是之前兩次來取火山灰後, 灰頭土臉的又出了好多汗,自然要泡溫泉,那親密的都沒邊了, 可是每次即使意亂情迷,最後總是點到而止。
這次來時, 兩個人心裡有了默契, 何田還專門帶了兩瓶甜酒壯膽, 酒一喝,膽子一大,就經不起易弦用美色撩撥了,主動撲上。
他們之前的這些經曆都是非常愉快且迷人的,以至於何田有了種不實際的憧憬——更親密的行為應該更加愉快。但昨天,她其實是很受了點驚嚇的。
現在回想起來,她害羞的同時還有稍微的不滿,再看看易弦俊美的臉,就覺得,古人誠不欺我。這人真是不可貌相啊,易弦外表這麼斯文俊秀的一個人,那裡卻長得如此凶殘!
昨天她正在心醉神迷的時候,突然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愉悅當然還是愉悅的,可是這股新奇的愉悅正在醞釀發酵呢,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充滿暴力的聯想——本該運轉如意的機器上,最關鍵的地方安裝了兩個尺寸不合適的齒輪!
何田再低頭看看,這才後知後覺地嚇到了。以前抓著龍尾巴在他的教唆下恣意把玩的時候,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昨天回到營地,吃點了當宵夜的粥,爬進帳篷,兩人又親昵一番。到了臨睡時,何田以為這就睡覺了,易弦卻還想再來一次,她羞答答地搖頭,“我、我有點疼。”
易弦拿了油燈,按著何田一看,也嚇了一跳,“怎麼腫起來了?是我太用力了麼?你剛才怎麼不告訴我啊?”剛一說完,他就看到何田皺著小鼻子,有點委屈地看著自己,再一回想,反手就打了自己一耳光,打得很用力,臉頰立即腫起來幾條紅印。
何田嚇了一跳,又氣又想笑,還很心疼,趕緊拿出她的萬能藥膏給易弦臉上薄薄敷了一層,她還害怕她男人這以後要是有心理陰影了,這可是關係到兩人終身幸福的問題啊,一邊給他揉揉臉,一邊小聲結結巴巴說,“我、我……你……那個……其實……還挺好的……”
她偎蹭著他,低聲咕噥了一會兒,易弦笑了,“哪有那樣的事,你從前怎麼不覺得呢?”他說著搶了何田手裡的藥膏,挖了一塊放在指間化開,輕輕給她塗上,一邊塗,一邊輕憐蜜愛,百忙之中沒忘了抽出空小聲向她保證,“我以後一定再溫柔點兒。”
今天早上醒來之後,易弦問了一句,聽何田說還有點疼,立即打著給她塗藥的旗號,殷勤小意地服侍一番。
等易弦細致周到地塗了半個小時的藥之後,何田都沒力氣了。
她昏昏沉沉又睡了一會兒,才打起精神洗漱,易弦趕快又給她端一碗熱好的紅棗雜米粥。
何田小口小口吃著粥可憐巴巴跟他說,“咱們先休息兩天吧。”說著臉又紅了,“以後日子還長著呢。”
易弦臉也紅了,總算是不好意思了,重重“嗯”一聲。
按照原計劃今天是要啟程回家的,可現在易弦堅持讓何田休息一天再出發。
何田嘀咕,“又不是來大姨媽了,這麼隆重乾什麼?”
易弦就傻笑。
接下來的一整天,他很自律地沒再糾纏著求歡,不過總是時不時傻笑著盯著何田看,看得她忍不住彈他腦門,“還說我呆頭鵝呢。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那樣子!”
易弦笑得美著呢,“你呆,我也呆,這樣才般配嘛。”
易弦又挖了不少蓮藕,快到中午時切下麅子的肋排,洗淨一截蓮藕,切成厚片,和花生、紅棗一起燉了一鍋湯,隻放了點鹽調味,配著從家帶來的芝麻小燒餅,滋味鮮美。
這次回去的路上,沿途依舊一路朔風白雪,可是兩人都有如沐春風之感。
回到家,先在凍起來的冰洞上升上火,再把一船的收獲搬運回家。
搬開堆在門口的雪磚,爐灶升起火,查看清理鴨兔窩棚,照顧溫室中的菜蔬,再把帶回來的蓮藕分出一半用淤泥埋在大水缸裡,火山灰和石頭子分彆存放好。
這一切做完,才終於可以坐下喝杯茶,稍微休息。
何田煮了一壺薑絲梅子茶,從放點心的竹匣子裡取出幾塊南瓜子餅乾,放在烤屜裡稍微烘一下,再放進一個陶盤裡。
爐子中的火大約是一天前熄滅的,雖然煙囪和爐灶裡有餘溫,但是房子裡現在挺冷的,呼出的熱氣都是淡淡白霧。
茶煮好了,她剛把茶倒進兩個陶杯裡,易弦掀開門簾進來了,提著一籃鴨蛋。
兩人坐下喝杯熱茶,吃幾塊餅乾,正說著話,何田覺得兩股間忽然一股熱流,趕快站起來走到屋角的屏風後麵。
“你怎麼了?”
何田探出腦袋,有點想笑又有點不好意思,“大姨媽來了。”
冬天,女性月經的時候非常不便。
彆的不說了,清洗姨媽巾就是一件苦差事。
沾了血的布料如果用熱水清洗,血跡就會留在布上,用涼水洗,手指都要凍掉了。晾曬也不方便。放在室外,凍得梆硬,要揉搓半天,布料才會恢複柔軟。
去年冬天,何田處理這些瑣事時,易弦還是“保守、羞澀的小姐姐”,總是回避,今年人家就積極主動地要求幫忙了。
雖然何田前幾次月經時已經沒有再像捕鮭魚之後那次痛經了,易弦還是小心翼翼的,不讓她碰水,不讓她摸涼的東西,要不是何田大叫“悶死了”,他連屋門都不讓她出,生怕她又凍著了。
兩人再次閒談起大嚴寒之前的偉大發明時,一致由衷地認為,衛生棉條和月經杯是個好東西。當然,還有杜蕾斯。
其實,在這個時代,也還是有“衛生棉條”的。在沿海地區居住的女性會收集天然海綿,製作成類似的東西,這個在春季的集市上賣姨媽巾的商鋪也有賣的,不過,乏人問津。
和能夠反複使用的姨媽巾一樣,衛生棉條的清洗是個問題。而且,天然海綿乾燥時,質地是很粗糙的,在使用前要先用水濕潤,讓它恢複彈性和柔軟,然後擠出水分,才能放置進體內,這樣一來,舒適感自然下降,夏天還好,到了冬天,即使是用溫水濕潤海綿,擠出水分後海綿很快就會變涼,把這麼一塊涼涼的東西放入體內,當然就非常不舒服了。
並且,因為是天然的,很難保證每條天然海綿做的衛生棉條質地一致,還曾有人在使用時,繩子斷了,或是海綿斷了,費了大工夫才取出來。
不過,天然海綿衛生棉條,基本上是每個成年女性人手一條的必需品。因為,除了吸收大姨媽,它還能放置在體內用來避孕,嘿咻前放進去,嘿咻後拿出來。理論上這個避孕方法是可靠的,但是究竟有多可靠,有多少人把它當做常用的避孕方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等何田身體狀態恢複,就到了二月底。
雖然白雪還沒有一絲融化的跡象,河流依舊冰封,雪花時時飄落,但日照時間越來越長,氣溫也逐漸升高。
不過,春天還要一個月後才會來。
在春天來臨之前,何田和易弦麵臨著能源危機。
因為給鴨兔窩棚供暖,他們的木柴儲備比之前估計得要消耗得快很多。
不得已,隻能把存放在木材窩棚中的幾塊木頭搬出來砍成木柴,這些木頭可都是好木材,可以用來做家具,造房子的。
除此之外,鴨兔窩棚的供暖也得變成間斷性的。隻在夜間供暖。而且隻能燒一塊木頭。
為了給鴨兔保暖,每天晚上,他們會在鴨兔籠子上再蓋一層乾草簾子。
竹筒煙囪上也用乾草繩子纏了一層,希望這樣可以減緩熱量釋放的速度,讓室溫恒定在一個不會太暖和可是也不至於讓鴨兔們凍著的溫度。
試驗用的幾塊石磚也派上了用場,易弦把幾塊石磚壘在鐵皮爐四周,木屋中的爐灶上也放上兩塊,晚上搬進來。石磚吸收的熱量在夜間就會慢慢釋放出來,給鴨鴨兔兔們增加一點寶貴的熱度。
對於其他山民來說,冬季將儘春天未來的這段時間大概是一年中最清閒的時間,隻需補好漁網,準備好彈藥,再就是收拾好貂皮,等待春季集市開集了,如果不是易弦和何田製定好了夏季蓋房子的大計劃,他們也會很清閒,但有了這個大計劃,這段時間就得善加利用。
火山灰水泥製作的混凝土石磚經過了低溫和高溫測試,在近一個月的時間裡沒有開裂、變形,證明這個製作石磚的配方是可行的,於是他們就在溫室中慢慢製造石磚。
因為溫室中場地有限,石磚凝固又需要至少十三個小時,所以一天隻能製作四五塊鋪地的石磚。
他們改良了配方,使用的石子從家附近河灘上挖的混雜各種石頭粒換成了在火山腳下精選的玄武岩顆粒,再用竹篩子過濾,選出大小均勻的,再做出的石磚密度更大,烏黑發亮。
第一次做出他想要的玄武岩石磚後,易弦摸著石磚表麵,“唉,這要是能打磨光滑,用來做爐灶台麵,或者水槽,浴缸多好啊。”
何田摸摸粗糙的石磚,“我覺得這種手感也挺好啊。”
他們家的水槽是用陶燒的一個方盆,不過三十厘米見方,窩棚裡還有一個備用的圓陶盆。
易弦的野心挺大,不僅想做混凝土水槽,還想做混凝土水管。
從前何田也做過陶管來當水管,但是不是太長,又容易碎,於是還是換成了竹管。有了水管,加上控製水流的閥門,洗手洗菜全都能用不停流動的水,是很方便的。控製水流的簡易閥門也很容易做,隻需要在竹子水管上方鋸出一個倒u型的槽,插入一塊竹片或是鐵片就行,還可以多插幾片,以便控製水流的大小。但要做得精細些,那就費事得多了。
易弦和何田一商量,其實做混凝土水管也不難,隻需要兩根直徑不同的竹子,較粗的那根內部打磨光滑,較細的那根外皮打磨光滑,細竹子放進粗竹子中,將混好的泥漿倒入細竹子的外徑和粗竹子內徑之間空隙,脫模之後,就是混凝土水管了。
但是,這麼做出的水管會不會漏水?裡麵有殘水時,在冬季會不會凍裂?那就需要試驗了。
他們先做了幾根試驗,因為溫室的高度有限,當然不能做得很長,最長那根不過六十厘米,為了試驗是否透水,還做了底,做好之後,何田認為,不管水管能不能做成,至少這個混凝土花瓶看著挺不錯的。
她有了想法,又用燒陶器的方法重新做模子,做成了有竹節的混凝土花瓶。
易弦一看,連連點頭,摸摸何田後腦勺,“我媳婦兒就是聰明。”
何田挺得意,“我都想好了,等天氣暖和了,我多做幾個這樣的花瓶,放在滾筒攪拌機裡,加上水和小石子,讓大米推著轉幾個小時,表麵就能打磨得光滑了。那時候一定更漂亮。”
易弦若有所思,“能這麼打磨石磚麼……”
“我們再想想辦法。”
尚未打磨的混凝土花瓶是淺黑色,因為含有用玄武岩顆粒和細小的火山玻璃,粗糙的表麵在燈光下反射出細小光點,古樸美麗。
何田在瓶中插了幾支棉桃裂開的棉花,站遠了看看。
等春天來了,在瓶子裡插上一大束顏色繽紛的野花,或者,等蓮藕種出來,插上幾朵荷花,應該都不錯啊。
她微笑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