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七海-04-(1 / 2)

或許, 是領域。領域的話,又自成一套規則了。

但是,領域是極其耗費咒力的, 如果從他們上山開始計算的話……這樣長時間維持, 不管是誰、就算是那個怪(五)物(條)都要被榨乾了吧。而且, 結界裡不可能生活著普通人類。畢竟, 稍弱一些的咒術師在進入領域的時候, 都會被瞬殺。

除非,領域的主人是遊刃有餘地打算賦芧戲狙……那可真是有夠惡劣的了。

“忌子!”

“田方?”

著著柳色神官服的、大約二十多歲的青年快步從拜殿內走了出來。

“突然消失了會讓人擔心的喔。樓門還閉上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也很慘啊, 被鎖在門外了。”

忌子語氣熟稔, 再按照他對此人的稱呼——這個青年便是田方了吧。

“黃泉子(Yomiko)她已經——要是忌子你再——……唉,總感覺, 神社和平時不太一樣呢。”

田方笑了笑,收掩了一瞬間流露的憂慮,非常自然地將目光轉至了一旁的三個:“話說,這三個健氣可愛的孩子是?”

三人自我介紹了一番——差點記不上來自己的名字——又將無法離開神社的經曆說與他聽。

“嗯……不過今天這個日子發生奇怪的事倒也……能把事情說的更加詳細一些嗎?”

比起忌子,田方的態度顯得溫和親切極了。

青年用著古樸的年長者口吻道:“說不定我能幫你們找出一些線索。小真依……還有這兩個孩子——不是這個村子的人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七海建人總覺得田方比起佐原真依更排斥他們, 就好像他在她回答之前就知道她與這片土地有著血脈的關聯一般……不對,為什麼他會先在意這個?明明田方是在他和灰原製服上的漩渦紐扣、以及收納起來咒具上停留了一下目光……

好奇怪。

可是直感與思考老是與現實朦朦朧朧地隔了一層迷霧,近在咫尺,伸手卻無論如何也夠不到, 七海建人再怎麼緊蹙眉頭也無法捋清前後。

“……然後呢,我才發現我除了父親之外,還有祖父祖母、修二叔父……雖然有些親戚已經過世了……四津村離東京還真是遙遠呢,明明一大早上出發, 結果不斷地地鐵轉新乾線、又轉電車……傍晚才到。還好還有一班車呢。”

佐原真依不太好意思地笑笑,回到了正題,“總之,我和爸爸就從東京回相良老家祭祖了。之後,有兩個小孩子說‘希望你救救媽媽和黃泉子姐姐’……我才跑到山上來的。對了,田方先生,你剛才口裡的‘黃泉子’她沒事嗎?”

“……”田方隻是笑笑,“嗯。”

奇怪……可是,究竟是哪裡不對?

“啊——我和建人、就是我旁邊的七海建人君是一起的!我們也是從東京一大早出發的!因為對相良地區的民俗曆史很感興趣,所以就坐著鈴宮老師的車直奔四津村啦!我們還在巴士上遇到佐原和她爸爸……相良村長好像是擔心我們破壞村子裡的一些遺跡,所以我們在相良家等待審批。因為看到佐原突然跑了出去,出於擔心總之我們也跟到山上了。”

灰原雄充滿了乾勁,當然,他用的是假身份的說法,“我還答應了前輩、幫他帶甜味的風味特產回去呢!”

違和感……究竟來源於何處?

七海建人百思不得其解。

而靜靜地聽完了他們的描述,田方說:“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讓你們離開……不過,倒是有相關記載的書卷。問題是書卷消失不見了,或許是被誰給拿走了吧?”

鬆葉發色的青年和煦地笑了笑:“我不能保證你們一定能回去……但是應該可以。”

“……”

誤入神社的三人目目相覷。這種被設計好的關卡的感覺,又來了。

隻能找了。

幾個人苦哈哈地搜集了看起來可疑的樹枝,可能會用到的紙片,鏽跡斑斑的青銅短劍……一大堆破銅爛鐵,最後,卻是用在拜殿前賽錢箱下發現的5日元硬幣,擰開了掛繪馬處搖起來有什麼東西堵住一般的抽簽盒子,從裡麵找到了搖不出神簽的罪魁禍首——一枚有著“目”的圖案的圓形小石子。

“和參道處狛犬座下的按鈕不是一樣嗎!”

幾人精神一振,回到了參道哞形的狛犬處。

“咦……!”

這時,佐原真依驚呼道,“狛犬……說話了!?”

忌子疑惑道:“什麼?”

七海建人與灰原雄倒是看出佐原真依有著成為咒術師的資質,可是,他們也沒有聽到狛犬說了什麼。

“聽起來……好深奧哦。”

佐原真依苦著一張臉。不過她也是個給力的隊友,“目……奉上兩目,的確,鑲嵌進去一個的話,還差一個……逆,既然阿的狛犬是按照鳥居左柱的圖案和紙對比,剛剛掛繪馬的地方,大家不是找到過一個長得類似的、上麵眼睛圖案也類似,但是是‘逆’掛的繪馬嗎?”

“好!那麼接下來就是另一個小石子吧!”

“……不是還有洗手舍沒去找過嗎?走吧。”

七海建人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搭檔,不過這種時候,他昂揚的精神反倒是難得可貴的必需品呢。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走在路上,奔波了許久的少年們,五臟廟不由得發出了這樣有氣無力的悲哀抗議。

佐原真依交錯幾下腳步,落到了忌子的後麵,然後,她掏出了一塊牡丹餅和一塊萩餅——是剛才從供奉著並非四目神的不知名神明的分神社拿來的——打算遞給他們。

畢竟是半大不小的年輕人,都是十五六七歲的年紀,正值發育的青春期,對糧食的需求與消耗,說一句人型飯桶也不為過。

她對兩個人眨了眨眼睛:“噓……”

灰原雄眼睛一亮,在七海建人的扶額中正打算伸手去接——

“真依!你在做什麼!”

回頭的忌子看見這一幕,心跳都要暫停了,“我不是說了不可以吃這裡的東西了嗎!你連水都不應當喝的!”

“嗚……!”

雖然又餓又渴,但是佐原真依也是記得自己答應過什麼,於是她難為情地低下腦袋,“……對不起。”

“你這句話不應當對我說。”

忌子硬邦邦地說了這麼一句,可以看出他是真的生氣了。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他又扭過頭,看著同樣低頭做懺悔狀的灰原雄:“你們也一樣……千萬、千萬不能吃這裡的東西。這不是玩笑話。”

氣氛僵硬了起來,四人一路無話,抵達了洗手舍。那裡有兩個六歲左右的、穿著和服的幼童。

一個腦袋側是四目的狐狸麵具,是梳著雙環發的小女孩;一個腦袋側是四目的天狗麵具,是黑色頭發的小男孩。

“啊!就是他們了!就是他們叫我來救救他們媽媽和姐姐的!”

“什麼?喂,小黑小白,是你們帶真依來這裡的嗎!為什麼不遵守規矩,”

即使戴著四目的布,也可以感到忌子的怒火,“田方不是千叮萬囑、不能帶人到神社裡嗎?!”

小孩子們並未否認事實,隻是困惑地回答:“因為媽媽和姐姐說的!媽媽和姐姐都很辛苦!”

“呃……那你們的媽媽,還有姐姐呢?”

佐原真依隻好出來打圓場,“沒事嗎?”

“沒事了,”小孩們如此回答,臉上的開心不容作偽,“媽媽說,已經沒有在辛苦了。姐姐的話……痛苦的時候,還是讓她一個人靜靜吧。”

小孩子都是這麼沒有邏輯的嗎?

七海建人不由得聯想起了在相良邸遇到的飛鳥井木記。

佐原真依通過和孩子們一起說忌子的壞話達成了簡單的友誼,剛好,他們肚子餓了,佐原真依打算從灰原雄手中把餅拿過來給他們吃——忌子隻是禁止從神社外進入的他們吃東西而已。

“嗚……”

接過了餅,但是小白縮到了她的身後,“兩個大哥哥,好可怕……聽到了……慘叫。好多……”

灰原雄:“?”

“又聽到了嗎?”

小黑摸了摸小白的頭,把其中一個餅遞給了她,“吃飽了就不會怕啦……啊喲!——嘶!”

“又?……啊,你吃出了什麼?……啊,是那個目的小圓石頭!”

在孩子們誤打誤撞的幫助下,一行人取出了哞形狛犬口中的書卷,經過田方的解讀後得到了回去的方法。

——此岸歸來。

按照田方的說法,其實也沒有那麼複雜,就是用紙人形做三人的替身,寫著三人真名的紙人形吹上三口氣,那麼它們就會到彼岸,迷失之子們則咬著另外空白的紙人形,由門(鳥居)回歸此岸。

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墨和筆,還有紙人形也出了問題,幾個人好一番辛苦,才終於集齊了舉行“此岸歸來”儀式的道具。

與神社的眾人都道彆過後,田方最後叮囑道:“不要再回想神社的事,隻要一心想著回去的家和想見的人前進就可以了。知道嗎?”

嘴巴裡咬著紙人形的三人點了點頭。

“真依……你應該幸福地活下去。”

或許因為是離彆,忌子語氣難得的溫柔,“自由地活下去吧。不受任何東西、任何人的限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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