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2)

他把身上那種壓迫性的氣息壓製的無聲無息,但楚小恬仍然能感覺得到他身上那種不容抗拒的強勢,哪怕他已經極力壓製。

他的眼神,他的語氣,他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透著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震撼感。

楚小恬想起剛才楚寒江提起他的時候,就連語氣都是不同尋常的。

似乎就連她的父親,都覺得他是一個不一般的人。

可楚小恬不知道他們曾經在一起經曆過什麼,也不知道他的過去。

看著段逍的眼睛,她心裡那種說不出的感覺越發沉重。

“還記得那張名片嗎?”

她點點頭。

她當然記得,也永遠不會忘記。

“那是我給你的承諾,跟你父親,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可是……為什麼?”

一開始的確是疑惑的,但也隻是疑惑而已。

她那個時候,根本意識不到,段逍給她的不僅僅隻是一張普通的名片,而是一個承諾。

一個絕對不會違背的承諾。

從認識他以來,他已經為她做了太多事情,救了她那麼多次。

這世上,怎麼會有一個人,會莫名的對她這麼好?

從來沒有這樣護著她,遷就她,所以她越來越覺得不真實,並且開始害怕。

害怕忽然有一天,他不在她身邊了。

段逍似乎感覺到她的不安,握著她肩膀的手緊了緊。

“不為什麼。”他頓了一下,又低聲道:“如果硬要找一個原因的話。”

“因為你是楚小恬,是我想保護的人。”

直到躺在床上,楚小恬耳邊還在回蕩這一句話。

因為你是楚小恬。

是我想保護的人。

可是為什麼呢?

她依然不知道原因。

但那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卻奇異的消失了很多。

她知道段逍就在外麵,他讓她去睡覺,自己卻執意守在她門口,一步也不離開。

她閉上眼睛,在黑暗中感受著自己靜謐的呼吸。

除了父親,這裡還有另一個人在。

哪怕是在自己的家裡,她也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安心入睡的感覺了。

就好像一個人在黑暗中戰戰兢兢的前行了太久,忽然有個人,提著一盞燈在黑暗中看著你,他能看穿你所有的恐懼,哪怕他什麼也不說,也會沉默的為你照亮前方的路。

他會陪著你,無論你發生什麼事情,他都會第一個衝到你身邊保護你。

似乎,也永遠不用擔心他不理你,忘記你,討厭你。

楚小恬拿出手機,給駱北霜報了個平安,又給蔚藍發了一條信息。

蔚藍還不知道她來了k國,但偶爾還是會跟她討論劇情。

楚小恬說:“蔚藍姐姐,我好像,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了。”

蔚藍在看過她曾經寫過的言情後,對她說過,歸根究底,她文字功底是有的,文筆、劇情都可以在線。

但對於男女主角的感情問題,永遠都處理不好。

她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感情,所塑造出來的人物都是乾澀的,連同感情也一樣。

因為那個時候,她根本不知道喜歡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可她現在知道了,而且知道的很清楚。

她握著手機,閉上眼睛,半晌沉沉的睡了過去。

手機發出嗡的一聲,亮起了光,但並沒有吵醒她。

以楚小恬這種長期神經衰弱的睡眠情況,哪怕是一點手機振動的聲音都能把她驚醒,可她這一次睡的很熟。

所以她也不知道,在她睡著的不久之後,有人推開門悄無聲息的走了過來,坐在了她床邊。

黑暗中,楚小恬趴在被窩裡,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團,兩隻手放在臉頰旁,手邊還放著手機。

段逍把她手邊的手機拿出來,正好這時候手機上又來了條信息,是蔚藍的,他看了一眼,放到了桌子上,把被子拉到她下巴下方。

然後輕輕握住她的手。

黑暗中,他的眼底和唇角,都溢出笑意。

很輕,但柔和的仿佛要在黑暗中化開一樣,他的目光輕輕覆蓋在她的臉上,描繪著她細致的五官。

四年前。

“什麼?你說你把他們全都平安救出來了?”

“他們已經登船了。”段逍抽著煙,聲音嘶啞卻平靜,“我的人折了一個,我要把他的骨灰運回祖國。”

楚寒江眼神複雜的看著他。

這個年輕人,才不過二十五歲,當初他臨行之前,還精神奕奕,這一次回來,渾身上下都帶著傷,胳膊是斷的,身上槍傷也不知道多少處,臉上滿是沒有時間處理的胡渣。

但他的臉龐和眼神,都一如既往的堅毅、平靜。

並沒有因為救出那麼多受難的同胞而自豪,也沒有因為渾身的傷而疲憊。

隻有一絲淡淡的遺憾和哀傷,那是對同伴的悼念。

楚寒江歎了口氣,“辛苦你了,段逍。”

兩人同樣都帶著不輕的傷,楚寒江也是剛剛被他救出來,死裡逃生,心裡多多少少有些感慨,“你有家人嗎?”

段逍沉默了一下,“最親的都不在了。”

楚寒江有些訝異。

他沒有多問,隻是點點頭,眼裡透著隻有經曆過很多事情的中年人才有的滄桑,“我有一個女兒。”

他點燃一根煙,在煙霧繚繞中緩緩開口道:“她今年隻有十九歲,我已經……四年沒有見過她了。”

也就是說離開她的時候,她才十五歲。

兩人的醫生都囑咐過這段時間絕對不能抽煙,而在物資匱乏的眼下,煙也是一種奢侈品。

但這種奢侈品,現在拿來用再合適不過了。

誰知道明天還能不能聞到煙味,看到升起的太陽呢?

段逍對彆人家庭的事情是沒有絲毫興趣的,但是眼下,兩個同樣帶著傷,在昏暗肮臟的破舊房屋裡,除了聽故事也沒有彆事情可打發時間了。

“她從小膽子就小,脆弱、敏感,受不了一點疼,看到流浪狗喝臟水也難受的哭,晚上睡覺做噩夢也哭著叫爸爸媽媽,我給她擦眼淚的手絹都擺滿了滿滿一抽屜,好在她哭到七八歲的時候,就開始不哭了,就那麼眼巴巴的憋著,比哭還讓人心疼。”

楚寒江歎了口氣,“我是真心疼女兒,當年不得不和她媽媽結婚,我走的時候,聽見她在房間裡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腫著眼睛問我,爸爸你還回來嗎?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大概實在是想起來心疼的厲害,楚寒江嗓音都是啞的,“我當時那個心啊,都碎成玻璃片兒了,真想把她帶走,可是不行啊,那時候我什麼都沒了,沒錢,也沒時間照顧她,隻能把她留給她媽媽。”

“她也算是一夜長大了吧,送我走的時候一滴眼淚都沒留,從上車就開始囑咐我,要注意身體,不要喝太多酒抽太多煙,脾氣上來了不要跟人打架,都一把年紀了,打不過年輕人了,實在生氣就回家對著鏡子發火,也彆急著掙錢,隻要能吃飽穿暖就好了,她說不要我給她買房子,她以後會賺很多很多的錢,給我買大房子,給我養老,讓我千萬好好照顧自己……你知道嗎?我這個女兒,從小就是被我當成眼珠子心疼著長大的,她應該更嬌氣,更任性,可她真的太懂事了。”

楚寒江笑著笑著,眼睛就紅了。

“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除了她媽媽就是她,當年我選擇來j國,一是為了逃避,二是為了東山再起,讓她過上更好的生活,可你看現在,彆說東山再起,我他媽連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我這條老命沒了沒關係,她沒了爸爸該怎麼辦?”

段逍冷冷的插了一句,“你當我是死的?”

“啊?”

“我活著,你女兒就不會沒有爸爸。”段逍把煙頭扔到地上踩滅。

他站起身來的時候,身上的繃帶滲出血來,但他臉色絲毫沒變,隻是神色陰沉,居高臨下的看著楚寒江,“你既然雇傭了我,我就會保你的命。”

“……那真是謝謝你了啊。”

段逍眯起眼睛,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你太護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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