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曰撻龍藤,附絞拙拔絆羈起;
八曰崩龍鉞,尊刃連橫排波去;
九曰爝龍幡,招招血旌敻遠悲。
如此利器,即使如九洺那般萬年修為都差點受不住,若真用在靈汐身上,豈不叫小妖登時灰飛煙滅。
莫斯年遲疑至此也終是不見內裡九洺做聲,無奈隻好著手假意動刑。
隨即運靈啟符,揭開封印一角。
玉指凝靈輕挑,便將那醒龍鐘抽拔出卷。
隻眨眼的功夫,那原本將醒龍鐘扛在背上的惡獸,就在出卷的一刹,迅即化作龍鐘之上的一幅圖騰,似是由來便被雕鑿其上一般渾然天成,雖仍是張麵獠牙的凶狠模樣,卻已是一動不動的畫作而已。
“舉好了!”
不由分說,莫斯年立腕輕揮,直把醒龍鐘推到靈汐頭頂處,便陡然撤了仙靈之力。
靈汐聽得,連忙舉起雙臂奮力擎著,卻不想在宮規圖卷之上看著不怎起眼的醒龍鐘,出了卷竟能化出這麼大的一隻,更如山般深重,即便如她這般仙靈深厚極力摧著,都差點撐托不住。
“仙官,殿下究竟因何惱我,您總得讓我知道幾分。”
靈汐勉力擎著醒龍鐘,從齒縫中擠出這句,卻也是一路回來最令她不解的地方。
到底什麼事,值得九洺這般生氣,她還從沒受過這麼重的責罰呢。
“我還沒訓你,你倒先憋不住了。好,那我問你,入宮數載,殿下待你如何?”
莫斯年隨手又在卷中幻取伏龍鐧,掂在手中。
“殿下待靈汐甚好,縱使靈汐時有逾矩頑劣,也從不苛責於我。”
靈汐承蒙殿下恩情,自是時刻記在心上的。
“你即知殿下對你尤甚旁人,為何還忍心欺瞞殿下?”
莫斯年代九洺發問,所言儘是九洺心中所想。
“仙官您最知道靈汐了,我平日裡確是貪玩,但卻從不說謊誑人的,更不可能欺騙殿下啊!仙官,此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呀?殿下此去東海到底遇著何事,為何損了仙靈,更還這般惱著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靈汐思來想去都猜不到九洺為何如此盛怒,這會兒又被莫斯年的話問得更糊塗了。
“那本仙官再問你,當年你隨殿下去到鬼域之際,是如何在瀝川救小鬼長安渡河出域的?”
確實,小妖靈汐雖性情頑劣,但卻有一點好處就是從不說謊。
不過莫斯年和九洺最氣的也正是這一節,由來坦誠如白紙一般單純的小妖,隻為了救一介區區小鬼就私自舍棄了自己的一瓣真身,自毀前程,竟還一直瞞著他們這麼久!
“……”
靈汐舉著醒龍鐘的雙臂已經開始酸脹,但她根本顧不上,全被莫斯年的詰問難住了,登時一陣心虛。
她自是早將這事兒忘在腦後,沒想到竟在今日東窗事發。
想當年她被長生帝君帶回來之後,九洺便閉關療傷數月,之後並未仔細追究來龍去脈,她隻略略帶過就混過去了。如今真要細究,她又該如何說呢?
“說話啊,這會兒怎就不那麼理直氣壯了呢?”
莫斯年手中握著伏龍鐧,遲遲懸在半空,並不真落下。
“怎麼不說話,是誰說的從不敢欺瞞殿下?”
“不過一瓣真身,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靈汐自知有錯,哪裡還敢頂撞,隻得怯怯嘟囔著,唯恐仙官小題大做。
“還不過一瓣真身!你可知就為了幫你討回這瓣真身,殿下曆了多大的險境,更可知你舍棄的這一瓣真身,於你自己而言又意味著什麼?!”
看她還是這副不知輕重的樣子,莫斯年登時氣不打一出來,順勢舉起手中伏龍鐧,作勢要打。
這麼大力道,看得一旁以仙靈舒展宮規的臨淵和飛渡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這一鐧若結結實實打下去,非得要了靈汐半條命不可!
“仙官息怒!靈汐知道錯了,以後不敢了還不行嘛!殿下!殿下救我……”
靈汐見他真要打,確是有些怕了,趕緊求饒,又是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帶著哭腔向內裡的九洺求救。
莫斯年持鐧故作遲疑,仔細聽辨內裡動靜,九洺依舊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