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副口吻,好像把西遼城最強武士當成了插標賣首的雜魚一般。
赤陽並未因此而發怒。他謹慎地打量眼前的女子。
即使不知道赤陽身後站著的翠衣少女就是「桃花刺客」,但這女子既然清楚赤陽第一高手的身份,還敢有如此大的口氣,定然也是一位接近了「玄罡」等級的強者。
世人隻道六階「搬血」便是武夫體魄的極限,卻不知山外有山——
六階「搬血」之後,就有一大關隘,號為「生死玄關」。
跨此關隘者,便成七階「玄罡」,踏入“上三境”的超凡領域,脫胎換骨,身具護體罡氣,百毒莫侵,邪祟難近。
而這「生死玄關」,是橫亙在“中三境”與“上三境”之間的巨大鴻溝,僅憑淬煉肉身是無法跨越的,必須以三教法門為輔,或修道法,或煉神通,或懷一口浩然氣,明心見性,才有衝擊玄關的可能。
每一位「玄罡」強者,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人物,尋常人見上一麵都難上加難,如今竟然連續出現兩位,讓人不得不感歎際遇的神奇。
“福伯!原來是你害我!”賈夫人咬牙切齒地喊道,“誰指使你的?”
老管家目光低垂,沒有看她,低聲說道:“夫人,很抱歉,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我平時待你不薄……”
“夫人,偉大的愛情需要偉大的犧牲。”老管家歎息道,“你若真為老爺著想,就請安心在此長眠吧!”
“是四爺?不,不可能!”
“老爺還念著你,但有更適合的人等著他。他們倆才是真正的愛情!”
“是誰?哪個賤人想拆散我們?”賈夫人渾身發顫,指著老管家,牙齒幾乎咬出血來。
老管家歎了一口氣,搖頭道:“多說無益,丁姑娘,請動手吧!”
這一聲“丁姑娘”卻讓赤陽心中一動,朝黑衣女子喝道:“丁晴!你是紅纓獵團的「魔劍」丁晴!”
紅纓獵團是西北一帶最頂尖的大獵團,正副三位團長皆是名噪一時的風雲人物,風頭直追天下最強的晨曦獵團。但他們很少來西遼城這種邊境城市活動,這位「魔劍」丁晴也算是紅纓獵團裡的實權人物,為何不聲不響地出現在此處?
“不錯,是我。”黑衣女子右臂一抬,手上已多了一支劍。
三尺長劍,劍鋒如一泓清水。
“赤陽,聽說你號稱西遼城第一高手,彆讓我失望!”
素手彈在劍鋒上,發出“嗡”的一聲清吟,黑衣女子欺身向前,手一探,劍鋒瞬間幻化出百十道光影,圈住了赤陽所在的方圓。
赤陽亦不複多言,以雙劍迎敵。
一劍截斷百道光影,一劍匹練一樣飛射向丁晴眉心。
“好!”丁晴的動人嗓音伴著劍風飄來。
她的劍一刺一挑,與大劍在半空交擊,身前立即迸出了一蓬火花。
“嗤嗤嗤——”
赤陽一劍無功,另一劍緊隨而至,挾裹著血色霧氣,如燃燒著火焰的狂龍,直劈丁晴腦門。
丁晴手腕一伸一縮,劍芒一吞一吐,劍上碧色光華一明一暗,嗡地彈開一片劍網。
火星噗噗噗的幾乎同時在兩人之間一連串地爆開,恍如空中突然放了一場焰火。
人與劍在焰火中交織離錯,驟合驟分,兩個就在正午的豔陽之下,一來一往,一去一回,兩道寒光擰成一片血色旋風,外人難辨高下。
江晨隻覺目眩神馳,難以看清場中戰況,突然隻聽得耳旁一聲輕笑,左肩已搭上了一隻白嫩的玉手。
“晨哥哥,玉佩交給我來照顧吧!”
“小丫頭,你——”江晨又驚又怒,待要掙紮卻發現已然動彈不得,“趁人之危,算什麼好漢!”
“人家本來就不是好漢。”翠衣少女嘻嘻一笑,“我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這是你自己說的。”
“你不是說,願意成全賈夫人他倆的愛情嗎?”
“此一時彼一時,剛才有赤陽守著你,我找不到機會,當然要把話說得漂亮點。現在不一樣了!”翠衣少女得意地晃了晃腦袋,“愛情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哪有玉佩來得實在!”
江晨急道:“難道你忍心看著賈夫人和賈四爺被生生拆散,有情人陰陽兩隔?”
“唔……你這麼一說,好像也……哎,不行不行!不能聽你的花言巧語!男人的話不能信!”翠衣少女一根手指無意識地勾劃著下巴,嘴角微微上揚,“破鏡重圓的美好結局固然讓人羨慕,但仔細想想,那種功虧一簣,眼睜睜看著愛情破碎的苦澀滋味,其實更加回味無窮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