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後，直到陸無塵處理好自己的傷勢, 又把燁火安置好, 魏淩才瞪著黑黢黢的洞頂道：“妙音鐘能救他嗎？”
正在配藥的陸無塵一愣, 回頭看向魏淩。
魏淩輕聲道：“……我們合修吧。”
陸無塵簡直要懷疑自己是幻聽了，但反應過來之後, 心中卻仿佛有一團火在燒。
“為了他？”雖然明知道答案，但陸無塵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師尊還真是舍己為人, 無論對誰。”
魏淩眉頭蹙了起來。
這件事本就是不得已而為之, 陸無塵還這樣陰陽怪氣, 魏淩一時間語氣也算不上好：“那你想怎樣？”
陸無塵轉頭沉默。
氣氛凝滯下來, 魏淩看著劍光映照下一身是血的陸無塵，心中一酸, 到底還是心疼的情緒占了大半，於是軟聲道：“你彆任性，我……”頓了一會兒，魏淩輕聲道，“若是今日中毒的是你, 就算是用我的命去換, 我也願意。”
陸無塵回頭，眼中帶了幾分難以置信。魏淩心一橫，繼續道：“所以你彆總是為了彆人心裡不痛快。”
魏淩之前說的容他想想，其實並不是想想怎麼給燁火解毒，而是在想他和陸無塵的關係。事到如今，他也明白了。從他開始考慮合修這件事的時候，就已經說明了他對陸無塵的不同。
他試想過，如果與他合修的人不是陸無塵，而是彆人——甚至於是21世紀的林雪，他都是無法接受的。
哪怕這是救燁火的唯一條件，隻要不是陸無塵，他都無法接受。
魏淩很清楚自己沒有愛上陸無塵，但不可否認的，他能接受與陸無塵有更親密的關係。
或許是因為陸無塵對他的毫無保留，又或者是因為兩人當初在秘境做過更加親密的事兒，反正魏淩就是覺得，陸無塵的話，他是可以接受的。
陸無塵回頭看向魏淩，他的眼睛宛如裝著火一般，一點點地灼燒魏淩。
“師尊想好了？”他起身，腳步沉穩有力，聲聲響在魏淩心尖兒上。
魏淩難以抑製地緊張起來，甚至覺得口中有些發乾：“……想好了。”他舔了舔唇，不忘加上條件，“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陸無塵頓住腳步，恰好停在魏淩腰側，蹲下/身子道：“抱歉師尊，你的要求我不能答應。”
魏淩：“……”
我還沒說，你知道我啥要求？啊？
陸無塵道：“師尊是想讓我答應，合修一事隻為救人，事成之後，不許再提對不對？”
魏淩不可避免地露出驚訝之色。
陸無塵哼笑：“或許師尊自己都沒發現，師尊對著熟悉的人，會把心思全表現在臉上。弟子很榮幸，師尊在對著我的時候，終於也能露出這種毫不遮掩的表情了。”
魏淩下意識地皺眉，但又在一瞬之後恢複淡漠。他現在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做什麼都暴露在陸無塵眼中，皺眉氣惱的表情反而會讓他顯得焦躁且虛弱。
他可沒忘記自己是主角的師尊。為人師者，當在弟子麵前保持端方與威嚴。
片刻之後，陸無塵把手放到魏淩的腰側，在他腰帶上點了點：“有一點我得讓師尊知道。”他停下動作，視線在魏淩臉上定住，“妙音鐘不一定能解這個毒。”
魏淩道：“什麼？”
陸無塵道：“妙音鐘不是藥，它最多……保他一命。”
魏淩緩緩鬆出一口氣：“能保命就好。解藥，我總有一天會幫他找到。”
魏淩話聲一落，便察覺到有什麼東西湊近了他的臉頰，轉而印在了他唇|瓣上。
“……你做什麼？”不消多說，能這麼大膽地對他動手動腳的人，除了陸無塵，再無彆人。
陸無塵稍稍離開一點，看著魏淩道：“收點利息。”他把手指點在魏淩唇上，眸色幽深，“師尊彆忘了，你剛才的要求我可沒答應。今日師尊能主動提出與我合修，在我看來，這根本就是一個暗示，暗示師尊對我並不是沒有一絲感覺。”
魏淩抿唇，儘量不把懊惱的表情顯露出來。
陸無塵道：“我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等到師尊鬆口，師尊覺得我會輕易放手嗎？”
在他即將絕望放棄的時候，忽然等來這樣一個曙光……他怎麼可能再願意回到原點？同時，他也不會再給魏淩退縮的機會。
“我記得師尊以前經常讓我做一些選擇，比如要師徒的名分，還是要勢不兩立？我今天，也給師尊一個選擇。”他把手伸到魏淩腰上，用一隻手解他的腰帶，“在合修達成之前，師尊隨時可以反悔。這是師尊最後的機會！若是師尊沒有反抗，從今往後，師尊就彆想再推開我一次！”
隨著陸無塵的話，魏淩感覺到對方的手握住了他的下|體，緊緊的，有點疼。
魏淩咬著牙，忍著沒吱聲。
緩了一會兒，陸無塵放鬆力道，撐起身子，用另一隻手解開魏淩的衣衫——剛穿好沒多久的衣衫。
白皙結實的胸膛徹底地袒露在陸無塵眼前。
陸無塵眼睛有些發紅：“師尊……”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嘶啞，或許是太過激動，又或者是被欲|望迷了眼睛，此時的陸無塵，確實有點可怕。
魏淩忽然就想喊停，但就在他要說出口的那一瞬間，陸無塵突然吻了上來。
這一吻不像之前那個蜻蜓點水的吻，而是凶猛且粗暴的深吻。獨屬於陸無塵的氣息噴灑在魏淩臉上，讓他一時間忘記了要說的話，隻能被動的接受對方的掠奪。
一吻結束，魏淩昏昏沉沉地被陸無塵抱起來，與他赤/身裸/體的麵對麵坐好。
直到有什麼東西搗在他的小腹上，他才猛然一下清醒，難以置信地看向臉前一臉正氣的主角：“……你？！”
陸無塵眯了眯眼，半晌之後嗤笑出聲：“師尊，我是一個正常且健康的男人，為了自己心愛的人情動，難道不應該嗎？”
魏淩忽然無言以對。
為了自己喜歡的人情動，確實沒什麼不對的。
但是……特麼的，現在不是合修救人嗎？！
魏淩再也無法保持漠然的語調：“你自己說的，我可以反悔！”
陸無塵仔細看著魏淩，反問：“那麼，師尊反悔了嗎？”
魏淩心說反悔了！在看到陸無塵瘋狂的眼神時就反悔了！但就在他抬頭，要說出後悔之詞的時候，他越過陸無塵的肩頭看到了昏迷在牆邊的燁火。
那把不知名的靈劍正懸在陸無塵與燁火中間的空地中，它的微光照亮了陸無塵的後背，也照亮了燁火緊閉雙目的樣子。
……這是燁火唯一的機會。
燁火是南晉榮的嫡傳弟子，也是跟隨南晉榮最久的人。
魏淩知道南晉榮的為人，他不善說一些暖情的話，但他對每一個弟子都很關心，尤其是這個跟隨他最久的弟子。
他不想讓南晉榮傷心。就像不想扶搖為了鬱子衿他們傷心一樣。
更何況，燁火是為了他而中的毒。
可是……就隻能這樣了嗎？把自己交給一個書中的人物，而且是一個很可能會殺了自己的人？還是個男人？！
魏淩不確定了。
忽然，陸無塵湊近魏淩耳畔，道：“師尊還沒說，是不是反悔了？”
魏淩打了一個激靈，出於本能地去推拒陸無塵。
但他沒推動。
他脊椎受了傷，從開始到現在都是被陸無塵支撐著動作。現在乍然去推人，不但沒推動，還因為疼痛打了一個冷顫。
陸無塵皺眉：“師尊若是不願意，隻需說一聲就行。不必傷了自己。”
話落，他果然放鬆了一些力道，讓兩人距離稍稍拉開一些。
也因為這樣，魏淩才得以看到了陸無塵此時的表情。
臉色發白，嘴唇緊抿，甚至眼神也不如之前那樣咄咄逼人。
“怎麼……？”魏淩正要問他怎麼了，不料手上一熱，似乎有什麼東西順著陸無塵的後背流到了他的手上。
他原本是被陸無塵正麵抱著，雙|腿打開環在對方腰上。因為雙手無力，沒有了陸無塵的支撐之後，由上方落到了下方，正好落在自己的腿彎上，也就是陸無塵的後腰處。
此時有溫熱的液體落下，他的手背第一時間察覺，隨後便是腿彎。
同時，空氣裡也有血腥氣在緩緩蔓延。
陸無塵沒作聲，隻是目光複雜地看著魏淩。
“你受傷了？”這四個字，由疑問語氣開始，到陳述語氣結束——詢問隻是下意識的，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知道不妥。
畢竟，不久前陸無塵剛傷重昏迷過。
所以魏淩隻能硬生生的把疑問語氣換成陳述語氣。
陸無塵笑了笑，低頭用鼻尖去蹭魏淩的鼻尖：“我比師尊先下來，所以遇到了不少東西，受了一點傷。不過不礙事。隻要師尊不反悔，這點傷根本算不了什麼。”
所以他掉下來的時候隻是摔斷了脊椎骨，遇到了一窩蛇？麵對這樣的陸無塵，魏淩隻覺得喉嚨發乾：“……為什麼，我對你並不好。”
陸無塵動作頓了一下，半晌後才道：“師尊對我很好。”雖然這份好隻要是魏淩身邊的人都能得到，但對於陸無塵而言，卻是獨一無二的。
從來沒有一個人，那麼在乎他的生死，那麼在意他的想法。
一次又一次的相救，水底的那一吻，還有那一句“你隻管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就好，不必管為師怎麼想”，他每每想起來，都覺得渾身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