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曼哈頓(17)(2 / 2)

而正是這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和被氣浪裹挾著上下顛簸的車廂,讓溫德爾的腦袋被迫前傾,又反複磕回座位的靠墊。

「絕境病毒α」本身就可以起到修複人體機能的作用,加之小狐狸強悍的基因,麻醉劑的代謝速度提高十數倍。在兩者共同的作用下,溫德爾的意識如同不斷增高的水量,反複衝擊著關閉的知覺大壩。

而這一猛烈撞擊,如同直接在大壩上炸開了一個口子,自主意識如洪傾瀉,溫德爾瞬間驚醒。

“彆睜眼。”

溫德爾意識清醒的同一時刻,耳邊響起主係統冷冰冰的提示音。

他依言仰靠在車座上,繼續維持昏迷的跡象。

“您的隊友——布魯斯·韋恩,已成功和您彙合。請宿主儘快進行完成任務。”

“據檢測,您身邊的九頭蛇成員將帶您和您的隊友返回九頭蛇基地,【紐約高危主線任務·顛倒鏡像】(1/2)即將完成,請宿主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三句提示之後,主係統再無聲音。倒是995在溫德爾的腦海裡緊張地詢問溫德爾的身體情況。

布魯斯·韋恩?成功彙合?

這是什麼情況?

儘管溫德爾被迫昏迷了好一會兒,995卻一直監控記錄著所有情況。無論是九頭蛇隊長和朗姆洛的對話,又或者是布魯斯·韋恩一路猛追卻被炸車的慘劇,995都和溫德爾細細複述。

聽完995的描述。溫德爾感到一絲命運捉弄下的悲涼和無奈。

布魯斯……你還是被牽扯進來了。

但怨天尤人從不在溫德爾的人生字典上,事已至此,多思無益。當務之急,是想辦法保全布魯斯。

雖然布魯斯被綁架的次數一直居高不下,但這次情況有所不同,溫德爾十分擔心布魯斯會想用以往的方式打發他們。這次不是用錢就能解決的綁架案,況且這些九頭蛇都是手上沾血的特種兵,對他們來說,殺人不過是家常便飯,決不能讓布魯斯激怒這些九頭蛇!

趁著一次急刹車,溫德爾順著慣性前傾身體,又故意重重落回座椅,腦袋一如往常地撞在座位靠墊上,趁此機會,溫德爾微一歪頭,整個人的身體如同沒有坐穩,自然地搖晃著向□□斜,最終半倚在布魯斯的背上。

布魯斯的身體驟然緊繃。

朗姆洛淡淡掃了一眼昏迷的賽爾德和警惕的韋恩,又轉過了頭,盯著手機裡神盾局的通訊頻道監控消息。

布魯斯依舊保持著背對溫德爾、麵朝右邊特工的姿勢。黑色的頭套阻擋了他的視線,布魯斯無法看清周圍情況,好在他的雙手被綁縛在背後,溫德爾側臉靠在他的背上,自然垂落的右手正好夾在兩人的身體中間。

蝙蝠俠需要一個計劃。或者幾個。或者從字母表的A一直排到Z。

但在所有的計劃開始草稿之前,他的手掌突然被溫熱的手指輕輕觸碰。

溫德爾醒著!

布魯斯心裡一驚,彈了彈手指,以示回應。

幾秒後,布魯斯的手背上傳來如小鳥啄食般的輕點,緩慢,卻清晰。

“親親,你這是在用摩斯密碼和韋恩交流嗎?”

溫德爾輕點的間隔並無準確的長短,有時指尖停留在布魯斯的手背上數秒,有時卻一觸即分。此外,摩斯密碼通常要求打擊點處於相同位置,最好用同一手指點擊以防乾擾,但溫德爾整個右手除了拇指,剩餘四指縱向排列抵在布魯斯的手背,一指起落的同時,剩餘幾指也會長久停留,有時甚至多指並用。

“我怎麼會去學摩斯密碼。”溫德爾心裡苦笑:“就算我知道摩斯密碼怎麼用,布魯斯肯定也不知道。”

“那親親你是在乾什麼呀?”995十分疑問。若說不是摩斯密碼,但勝似摩斯密碼,眼見布魯斯韋恩後背緊繃的肌肉都逐漸鬆緩,一看就是得到了什麼訊息。

“是小提琴《舒伯特搖籃曲》的按弦手法。”

“小時候和布魯斯過家家,我會拉小提琴哄睡我們的洋娃娃。”溫德爾有些尷尬地解釋:“《搖籃曲》代表著寧靜、安撫和不要出聲,布魯斯會明白我的意思。”

布魯斯果然明白。

他不僅明白,還給出了反應。

布魯斯小幅度扭轉手腕,手指彈動,指甲輕輕剮蹭過溫德爾手心的皮膚。

拇指,拇指,無名指,無名指,小指,小指,無名指。

“這又是什麼意思?”995被布魯斯的回應搞迷糊了,溫德爾的手勢密碼不用拇指,布魯斯卻連拇指都用——這肯定不是小提琴的按弦手勢。

“莫紮特《小星星變奏曲》的鋼琴指法。”一絲泉水般溫柔而清澈的感覺,在溫德爾心口流動而過:“這是他哄睡我的曲子,意思是……”

——彆擔心,我會陪在你身邊。

曲子能夠交流的信息十分有限,兩人確定彼此狀況良好,心態平穩,都各自鬆了一口氣。溫德爾靠在布魯斯的背上和995交流任務,而戴著頭套的布魯斯在不動聲色間,數個計劃已然成型。

隻是——他為什麼聽不見溫德爾的心音?若能聽見溫德爾的心聲,他的計劃就可以定得更為周全而有效。

可惜這個問題無法找到答案。

……

車廂一片寂靜,偶爾會有車胎碾過石礫的輕微磕絆聲。

隨著汽車的行進,一種有規律的轟鳴由遠及近,嘩啦啦的聲響逐漸清晰。風裡逐漸夾雜腥鹹的氣息,間或有幾聲尖銳而清脆的“歐歐”聲,如同回音般,在車前車後響起。

紐約港。

布魯斯默默在空缺的地名欄填上了答案。

九頭蛇要從海路帶兩人回去?又或者……

“頭兒,有人來接了。”司機輕聲回稟,朝遠處打了幾次閃光燈。一隊黑衣人正站在無人的港口邊,看到燈光閃爍,他們紛紛回頭。

“草!”看清人臉,司機低咒一聲,麵上的笑容驟然收斂。他的嘴唇情不自禁地蠕動,一堆臟話間夾雜著含糊的恐懼和疑問:“士兵怎麼會在這裡?”

遠處的棕發男人機械地回過頭,深綠色的眼眸漠然地落在車身上。

朗姆洛嘴角緊抿:“看來他們的刺殺任務完成了。”

“他這次‘保養’得如何?上次回基地的路上他可是弄死了整整三個小隊!”司機明顯非常緊張。車輛“吱”得一聲停下,等候在冬兵旁的九頭蛇衛兵湊上前來,示意車裡的人全部下車。

“出發前‘保養’了三次,隻要你彆激怒他……”朗姆洛一邊打開車門一邊回複,眼神裡閃過一絲警惕:“比如說,彆在他麵前提‘保養’這個詞。”

布魯斯被衛兵揪下了車,溫德爾失去倚靠的瞬間被一隻手扶住了肩膀。朗姆洛調整姿勢,手臂分彆置在溫德爾的腿彎和肩胛骨下方,將他抱出車。

“朗姆洛,讓士兵抱吧。”接應的小隊長笑吟吟地上前,與朗姆洛的距離縮短到極致時,才蠕動著嘴唇輕聲命令:“讓他抱,如果他一會兒發狂,我們也好有個緩衝。”

冬兵聽話地上前,將衝鋒槍交給一旁的衛兵,伸手將溫德爾粗暴地拖進自己的懷裡。

冰冷的機械手臂安置在溫德爾的脖頸下方,冬兵毫不費力地抱著溫德爾,麵上毫無波瀾。但裝昏迷的溫德爾卻能感受到他的視線,如同x光般掃描過他的麵容,又毫無遲疑地離去。

儘管不舒服,但溫德爾好歹被人抱著。那邊的布魯斯作為一個意料之外的“贈品”,受到的待遇明顯差得多。他的腦袋上罩著讓他無法看清環境的黑色頭罩,但衛兵們對此視若無睹,用搶抵著布魯斯,命令他跟隨著小隊的腳步向前,卻不管港口地上的石子、鳥糞和水坑有多麼容易絆倒人。

很難說如果布魯斯摔倒在這條坎坷的小路上會有什麼結果。

但當闊佬磕磕絆絆地登上潛水艇,小隊裡許多士兵的臉上難掩失望,就像錯過了一場精彩的滑稽劇、失去了發泄的好機會。

朗姆洛等人沒有上潛艇,目送著龐然巨物緩緩下沉,消失在白色的波濤間,他毫無留戀地轉身。

溫德爾對於潛水艇了解不深,一入海,頓時失去了方向感。但布魯斯隻依靠他在船艙裡走過的步數,就大致推斷出了潛水艇的型號,再由該型號的前進速度和轉彎的力感,讀著描述判斷潛水艇與紐約港之間的位差和距離。

當潛艇停止前進,緩緩上浮之際。

布魯斯的心卻猛然沉了下去。

——九頭蛇的基地,竟然在紐約港的正下方。

想要損毀整個九頭蛇基地,就必須破壞整個紐約港。紐約港附近不僅船隻往來,港口還環繞著曼哈頓、布魯克林、史坦登島及新澤西大陸,可以說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必須從長計議。

不容布魯斯多思,他再次被粗暴地推著前行。

穿過濕漉漉的防空洞,周身的空氣驟然乾燥。

“澤莫大人。”

士兵們站定,低頭恭敬問好。

躺在冬兵懷裡的溫德爾感覺到一道陰沉的視線落在自己的麵頰上,如同外表豔麗的毒蛇探出舌尖試探,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森感。

“嗯。”澤莫漫不經心地應聲,毫無征兆地伸手撫上溫德爾的臉頰。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溫德爾的麵頰上,當然不會錯過皮膚相觸時,溫德爾眼皮瞬間的顫抖。他輕笑了一聲:“你好啊,神眷。”

他沒有揭穿溫德爾的意思,就此抽回手。澤莫對上冬兵的綠眼睛,用一串俄語吩咐了什麼。冬兵回以一句簡單的俄語後,立刻抱著溫德爾走向電梯。

“至於這位韋恩先生。”

澤莫轉過了頭,盯著不停打顫、恨不得縮成一團的狼狽闊佬眯起眼睛,歪著頭像是在思考韋恩尾隨九頭蛇隊伍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到底是佐拉博士說的巧合,還是……

或許是感受到自己正處在生死關頭,當澤莫想要開口處理掉韋恩之際,一直溫順的布魯斯突然掙紮起來,孤注一擲地大聲叫嚷:

“超人!超人!救救我,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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