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哥譚卷(31)【二合一,10手榴彈加更】(2 / 2)

蝙蝠俠低下頭,當機立斷撕開胸前盔甲。不詳的紅光在麥色的皮膚下若隱若現,順著蝙蝠俠的經絡在他的身體裡無規則地遊走,發出穩定的倒計時聲。

威廉滿意地品味著幾人臉上驚懼的神情,他雙手交叉,施施然道:“我雖然無法控製炸彈爆炸,卻可以改變它們的降維軌跡。既然你有係統,就應該知道子係統出品的炸彈不可拆除——它們和地球不在一個維度,隻會隨著爆炸時間門的臨近,一點點降維至設定的爆炸點。”

“多爾西最初設置的爆炸點是整個貓頭鷹法庭。按照原則,隻要最後的爆炸效果不變,炸彈會隨機出現至法庭的任何角落。而我則將爆炸點進一步細化,設置在貓頭鷹法庭裡的蝙蝠俠身上——感謝你,布魯斯,要真是理查德來,我還不忍心動手呢。”

威廉頓了頓,意味深長地望向蝙蝠俠:“蝙蝠俠現在已經和法庭綁定,他無法走出法庭的範圍,除非炸彈強製停止,又或者……炸彈引爆,你們帶著他的屍體一起出去。不過那個時候他還有全屍嗎?可能都是些肉沫和血漿了吧……”

“3點57分。”威廉將懷表甩在地上,如同丟出一道催命符。

威廉狹長的眼窩裡,閃爍著黑暗的光澤:“多爾西,要麼你死,炸彈停爆。要麼你走,讓蝙蝠陪葬。”

像是迫不及待想看那一選一的淒慘結局,以至於威廉甚至不再畏懼毒藥和死亡。他不顧多爾西手裡的匕首,像是毒蛇發起進攻,主動挺起胸膛,對著多爾西嘶嘶吐信:“時間門不多了,你們誰來做決定?如果想不好,我也可以幫……”

“噗——”

利器沒入肉|體的鈍響打斷了威廉的話。

他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胸膛裡插著一把匕首。迎著他的視線,多爾西緩緩加大施加在刀鞘上的力量,推著匕首一點點向威廉心臟深處進發。

“你在撒謊!”

多爾西聲音響亮,像是刻意要說給誰聽,但隻有跪在地上的威廉才能看見,多爾西低垂的眼簾裡,有憤怒、有殺意,但也有一些難以覺察的恐懼。

他們是相伴一十三年的師生。無需多言,無需驗證。多爾西知道威廉說的全是真的。但是,他決不會讓溫德爾和布魯斯相信威廉。

因為多爾西知道,威廉這麼做不過是在享受折磨溫德爾和布魯斯的快感,他最終的目的還是逼迫多爾西自己主動去死。“如果無法勝利,那就和傷你最深的敵人同歸於儘。”威廉曾如此告訴年幼的多爾西,而如今,他一以貫之。

……

毒藥順著傷口流進血管,與琥珀金交織溶解,如同一場殘酷的化學反應。以匕首刺穿的心臟為中心,血肉發出“滋滋”的分解聲,如同融化的蠟油。紅白交織,粘稠惡心,但多爾西無動於衷,就連威廉自己也毫不在意。

多爾西突如其來的爆發令溫德爾和蝙蝠俠心頭一震。他們誰都沒想到多爾西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對威廉動手。溫德爾的手裡一直緊緊捏著【目睹】卡牌,多爾西舉起匕首的那刻,他心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直到看見那刀鋒捅進威廉體內,溫德爾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哥哥,會有辦法的!你先拿著【瞬移】離開,我稍後就帶布魯斯回來!”溫德爾的聲音由遠及近,像是生怕刺激到多爾西,他一邊輕聲安撫,一邊放輕腳步向兩人靠近。

多爾西對溫德爾的話恍若未聞,他低著頭,甚至沒有看自己的弟弟一眼。

倒是威廉的反應更大些,聽見溫德爾的話,即便正在劇烈咳嗽,他也撕心裂肺地哈哈大笑。伴隨著他的笑聲,威廉的嘴裡不斷湧出鮮血,眼睛卻亮得嚇人。

“真可憐啊,多爾西。”

“看來你們……都要死在這裡了……”威廉凝視著多爾西,喉嚨裡低低地哼著一些模糊的音節,聽起來格外陰森。

“3點59分。”威廉掃了一眼地上的懷表,咽下喉嚨的鮮血:“他們純白無辜……多爾西,我知道你的答案……不如我幫你……”

當著多爾西的麵,他毫無掩飾意味地伸手向腰間門摸去。寬大的西服遮擋了他的動作,但多爾西知道那裡恐怕還藏有一把沾著毒藥的匕首,就像威廉一直教導他的那樣,“永遠都要留後手”……他知道,這柄毒刀就是威廉的後手,一個,針對他的後手。

威廉的動作很慢,不隻是因為他肩膀和手臂的肌肉已經正在融化掉落,更是因為他有恃無恐。正如他預料的那樣,多爾西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明明可以輕而易舉地製止自己的動作,可他隻是冷眼看著,如同一個默許。

手上的肌肉已經融化成血水,威廉的用手指骨骼小心地纏住刀柄,輕輕褪去刀鞘。不知為何,或許是他臨死前的惡趣味,威廉並沒有遵從他們師生間門的約定,而是迎著多爾西驚怒的眼神,突然高高揚起手中匕首。

溫德爾眼神一凜,身後羽翼驟然展開,權杖的光芒帶著孤注一擲的氣勢,如利箭般射向威廉。

千鈞一發之際,多爾西突然抽出卡牌向神眷擲去,與此同時,他猛地握住威廉那白骨森森的手指,將他用力拉向自己的胸膛。黑金色的光芒如流星般璀璨,對著他的心臟轟然墜落——

白光迸濺,吞噬一切。

……

不知過了多久,多爾西驀地睜開眼睛。

那一切無比鮮明,刀刃是怎麼穿透胸腔、插進心房,又血淋淋地從後背探出……厚實的肌肉還殘留著被穿刺而過的觸感,黑金色的匕首在胸膛裡緩緩移動。

隻是這一次,匕首的運動軌跡與剛才截然相反。

多爾西抬起頭,視線所及,是熟悉的銀白衣角。

“神眷”站在他身側,正迎著所有人的視線緩緩收回權杖。白光包裹著匕首,順著原來的軌跡重新抽出,黑金色毒液從傷口中湧出,如雨水倒回天幕,躍動著黏上雪白的刀麵。

“溫……”多爾西隻發出一個了音節便驟然緘默。

“神眷”的麵容冷漠而超然,像是一望無際的雪垠,人類的情感在他的臉上消失殆儘。唯有一雙金色的眼眸,充滿著俯瞰蒼生的悲憫。當溫德爾與那對金色的眼眸目光相對時,強大的威壓鋪麵而來,裹挾著雲層與霜雪的冰冷氣息……在這樣的氣勢下,所有人都會覺得自己卑微如螻蟻。

一種難言的恐懼攫住了多爾西的靈魂,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跪下、低頭。

但多爾西沒有屈服。

他用儘全力,緩緩轉頭——

不遠處立著一座華美而堅固的金色鳥籠,圍欄上纏繞著同樣顏色的荊棘玫瑰,外麵環著一圈淡淡的霧狀金粉。那些稀薄的金霧如同一麵雙向鏡,外麵人可以輕易地看到鳥籠內的場景,但籠中人的視線卻無法穿透這似有若無的金霧。

籠中人,正是黑發藍眸的溫德爾。

他眼神迷茫,似乎不明白自己身處何地。金色的玫瑰花瓣不斷從他的身上掉落,一觸地就散成了霧狀的金粉。金粉飄浮著向外飛去,環繞著鳥籠不停回旋。

這是多爾西丟出的那張“卡牌”。

功能是禁錮,以及……失憶。

那些掉落的玫瑰花瓣是溫德爾的記憶,花瓣被碾成金粉,意味著記憶剝奪,而金粉散去,則意味著記憶的徹底消散。在所有相關記憶全部遺忘後,“鳥籠”就會自然消失。

那張卡牌上,多爾西設定的是讓溫德爾遺忘一切與“多爾西”“噩夢”“法庭”有關的記憶。

如果沒有發生意外,“鳥籠”消失後,溫德爾會完全忘記多爾西的存在。正如過去一十三年,在他的印象裡,他就是賽爾德家族獨生孩子。唯一的不同之處,是溫德爾會發自內心地相信七年前的那次車禍,是純粹的交通事故。

但如今,金粉圍著鳥籠不停環繞,遲遲沒有散去。

溫德爾的眼底,清明與迷茫反複交錯。他隱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從腦海裡消失,他拚命回憶,但那些記憶如同指間門沙,越是迫切想要記起,卻忘得越發乾淨。

……

“你是誰?”

“我為什麼沒有死?”

多爾西吃力地抬起頭,迎上“神眷”的目光。

“神眷”沒有看他,祂靜靜望著鳥籠裡的溫德爾。片刻後,祂緩緩向前伸手,係統麵板在他手下憑空出現,祂漠然地滑動找尋,手指輕輕一揮,抹去了背包中的【一個願望】。

“你、你是……”多爾西瞳孔緩緩縮緊,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神眷”,內心有一條線索漸漸清晰起來,仿佛有一雙手,為他拂開了眼前的迷霧。

“溫德爾。”

“神眷”念著溫德爾的名字。祂的聲音很輕,但鳥籠中的溫德爾卻若有所覺地抬起頭,沒有焦距的眼神直直望向他的方向。

“你的心願,已經實現。”

每個音調落在溫德爾的耳畔,彙集成一股柔和的感受,輕輕推擠溫德爾的心臟。溫德爾並不知道是誰在說話,也看不見那裡有什麼,隻知道這種感受非常美妙。

說完這句話,“神眷”緩緩閉上眼睛。

就在祂即將離開的前一刻。

一隻手,冒犯而強硬地摁住“神眷”的肩膀。與此同時,懶洋洋的聲音在祂身後響起:

“我說……你不能欺負人家失憶就偷工減料啊。”

“他的心願,還沒完全實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