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跟我來。”老李帶著常古道向存放皮影碎片的房間走去。
正處理著剩餘竹簡的研究員看見老李帶人走進來,正想開口問好,老李擺擺手打斷了他們的話。
“你們乾你們的,彆管我,我帶常老去看看那些皮影。”
他轉頭看向常古道:“常老,我先跟您說說那些皮影的情況。”
“我們一共收到了兩盒碎片,前兩天我們研究所的老張把那些碎片大致拚了一下,最後拚出了三個皮影出來,我們對這些也不是很了解,不知道那些皮影有沒有缺漏的地方,這還得您幫我們看看了。”
常古道右手背在身後,聞言,點點頭:“放心吧,修複皮影我不一定能幫上忙,但皮影有沒有缺漏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談話之間,二人到了地方。
老李小心翼翼地帶上手套,將大致拚出人形的皮影碎片取了出來,放在一旁的桌麵之上。
“您看看。”老李讓出位置,同時又拿出了幾個影人的原稿放在一旁,讓常古道參考。
常古道帶上手套,拿了一把小鑷子,走到桌邊。
桌麵上的三個影人已經碎得看不出人形了,其中的兩個影人連腦袋都碎成了兩半。
剩下的那個也沒好到哪去,右腿裂成了三節,兩臂上的花紋磨損得能看見皮料底色。
常古道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夾起幾片碎皮影,動作極其輕柔,生怕自己力氣大了損壞這些影人。
“這個手臂的位置錯了,應該放在這邊。”常古道將左側影人的兩隻胳膊調換了個位置。
原本動作有些彆扭的影人頓時順眼了不少。
“這個卡口對不上,我看看……應該這裡才是。”
常古道動作利落地將幾份影人碎片微調了一下,老李在一旁看得連連點頭。
負責拚湊皮影的老張對皮影不是很了解,能做的也就是照著那張錦帛上的圖案,把這些影人碎片拚個人形出來。
碎片的細節之處就隻能靠他的理解來了。
常古道不一樣,他和皮影相處了大幾十年,麵前的這些影人雖然是兩千多年前的皮影,但和如今的皮影仍然有相通之處,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些拚錯地方的違和感。
“這些皮影應該沒有缺漏的地方吧?”老李開口問道。
影人的實物和圖稿上有些差距,但是差距不大,隻是在手腳方麵有差異,可能是當初那人在做實物之時微調了一下。
“沒有缺漏。”常古道肯定道。
雖然麵前的三個影人碎得不成人形,但拚湊著來看,這些影人是沒有缺漏之處的。
這一點常古道可以肯定。
“那就好。”老李鬆了口氣。
這也算是個好消息了。
這些皮影都碎成了這個樣子,要是再缺上兩塊,那想要修複他們就更難了。
老李看向常古道,試探道:“常老,如果讓您來修複這些皮影的話,您有把握嗎?”
在老李期待的目光下,常古道緩緩搖頭。
“你是老伍的朋友,我也不跟你玩虛的,我就實話實說了吧,這個活的難度很高。”常古道開口道。
“不止是我,你就是去把白老頭叫過來,他也不一定能拿得準。”常古道口中的白老頭就是和他並稱北常南白的白光。
“一是因為這三個影人壞得太徹底了,想把他們修複回原樣很難,二是因為這些影人的製作風格和我擅長的皮影風格差距很大。”常古道誠懇道。
每個皮影藝人製作的皮影都有屬於他們自己的流派,南方的皮影和北方的皮影差距就很明顯,讓他們去做其他流派的皮影,他們也能做的出來,但做出來的皮影絕對比不上自己擅長的風格。
皮影大體都相同,可每個流派之間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老李急道:“那您知道有誰擅長這種風格的皮影嗎?”
常古道搖頭:“這些影人的用色很跳脫,看著有點像是樂豐那一派,但樂豐那一派又沒有這麼精細的雕刻線條,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些影人幾乎不屬於現在各大皮影流派中的任何一種。”
老李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灰暗了下來。
不屬於任何一派,這還怎麼玩啊!
“等等……”
常古道腦海中靈光一閃,眯著眼睛仔細打量起眼前的皮影。
“我想起來了,有個人的皮影風格和這些皮影很類似。”
老李回光返照,連忙道:“您說的是哪位大師啊?”
“她叫荀亦。”常古道開口道,“她做出的皮影風格和這些影人很相似,據我所知,她對修複皮影這一方麵也很擅長,如果你們能把她請過來,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老李皺了皺眉,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啊?
常古道補充了一句:“對了,她人就在C市,是一個博物館的館主,你們不要看她年輕就輕視她,要我來看,她製作皮影的手藝還要在我之上。”
C市,博物館館主,年輕。
聽到這三個關鍵詞的老李沉默兩秒,試探道:“您說的那個博物館,是不是叫民俗博物館?”
常古道詫異:“原來你知道啊?”
老李:……
他何止是知道。
他第一個邀請來修複皮影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