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征詢(2 / 2)

大清建國至今,也沒有這個先例呀!

彆說漢女了,就是漢軍旗、包衣女,也沒有直接當皇子皇孫福晉的。都是正經的滿蒙貴女。三年一屆,大挑出來的。

她就是因為這個,才特彆的篤定。

根本就沒把前麵永璧說的話放在心上,隻小小擔心了一下,就徹底拋在腦後。結果……

哪想著不聲不響的,那家夥就開了個先河?

從一進門說起這個話的時候,張廷玉就一直關注著自家孫女的反應。發現這孩子隻是意外震驚,卻沒有絲毫抗拒不虞,心裡就有了數。

知道和親王世子不是個剃頭挑子,不單純一頭熱。

心下一鬆的張大人笑:“傻丫頭,祖父能拿這種大事與你玩笑嗎?也是祖父的好孫女出類拔萃,驚鴻一瞥間就讓和親王世子心生向往。”

“特特往禦前請旨,皇上才傳祖父進宮,商議此事……”

張廷玉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說了出來,包括自己的婉拒與用逼的堅持。

聽得張若靄夫婦與張幼儀本人都一愣一愣的:這,不是畫本子裡寫的霸道王爺俏福晉,而是真實存在的???

“可……”張若靄第一個皺緊了眉頭:“幼儀嬌憨,咱,咱們早就商量好了。給她找個踏實本分的後生,頂好能說得過去家裡也壓得住的。她,她這性子、心機也不適合高嫁啊!”

“對對對!”張幼儀自己都狂點頭:“爹爹說得對啊,皇家規矩多如牛毛。聽說娘娘們還特彆喜歡擺婆婆款兒,還愛給兒子塞美人。”

“兒媳婦伺候高興了,賞個美人獎勵。惹她不快了,賞兩個更美的美人分她的寵!”

簡直進退維穀,怎麼著都是坑啊!以至於那些個看似光鮮亮麗的皇子福晉啊,短命的短命,身體不好的身體不好。一筐秕子之中,也就和親王福晉一個幸福的。

咳咳!

張廷玉重重地咳了兩聲:“這糟心丫頭,都胡言亂語什麼呢?”

“和親王世子親口說了,你若是表現好,他可以不納妾。但你這口無遮掩的,可怎麼都稱不上句好。”

張幼儀撇嘴:“嗬嗬,祖母在世的時候曾說過,寧可男人靠得住,豬都能上樹。女兒家還是得自立自強,自己立起來了,才能讓人高看一眼。田間村婦多收了三五鬥還惦著買個妾呢,更何況堂堂皇子?”

這句一出,張廷玉、張若靄夫妻都狠狠咳了幾聲:“越不讓你這壞丫頭胡言亂語,你還越能耐起來了是吧?”

“我……”

“你什麼你?”張夫人厲色:“都已成定案的事兒,再說這些有意義?你得趕緊把規矩利益學起來。女紅中饋方麵差點也就差點了,橫豎有和親王福晉,你接觸到這些的機會也不多。自可以婚後好生努力,一點點慢慢補上。”

“身處皇家,禮儀疏闕可是會要命的!”

一句話嚇得張幼儀激靈靈打了個冷顫:“我,我就說我不是那塊料嘛!那個什麼狗屁世子,為什麼偏要強人所難?明明環肥燕瘦,那麼些滿蒙貴女排著隊等著嫁給他呢……”

阿嚏!!!

正與家人說話的永璧狠狠打了兩個大噴嚏,趕緊狼狽地拿帕子掩住口鼻。

他身邊的泰芬珠嘿嘿壞笑:“一想二罵三惦記,這,肯定是未來二嫂在罵二哥你。怨你先斬後奏,未經過人家的同意就把婚事給定下來了呢!也忒不尊重人,若換了本公主,肯定二話不說先揍一頓的。”

永璧搖頭:“那誰能想到呢?事情居然進行得這麼快,這麼順利。”

“原本我還當好事多磨,必然得多糾纏些日子呢,甚至都已經做好了長期奮戰的準備。真是做夢都沒想到,皇瑪法居然沒遲疑。直接就同意了這事兒,還幫襯著跟張大人溝通。”

“居然,居然還就一遍成了!”

“所以……”舒舒扶額,很有幾分糾結:“從此以後,本福晉就是個要當婆婆的人了麼?”

“不止哦!”永璧笑:“兒子年紀小,倒是不急著大婚。但大哥的婚事,必然會緊鑼密鼓張羅開的。順利的話,明年這時候您就能升級做瑪嬤了!”

舒舒瞠目,心情越發低迷。

才不到四十啊!!!

換在她所在的那個世界,還正是打拚事業、磨練自己的黃金時間呢。哪個有誌於武道或者職場的女性會早早給自己戴上婚姻的枷鎖?

同樣的年紀,在大清兒子都要娶妻,馬上要升級當瑪嬤了!

見她如此,這孝順兒子永瑛立馬提議:“要不,兒子與皇瑪法再商量商量,往後推推?”

“可彆的!”舒舒趕緊擺手拒絕:“讓你皇瑪法指導個中原因在我,我,我保不齊都沒有以後了!而且你也確實該好生考慮一二了,彆拖延太久引發些個不必要的懷疑就不好了!”

比如取向,比如像他們夫妻那會。明明為了優生優育,卻被些個嘴賤的傳承她家弘晝不孕不育……

鑽空子失敗,永瑛還有點小小的失落:“好好好,聽額娘的。今兒進宮,兒子也與皇阿瑪提了納蘭格格。如您所想,皇瑪法把人放在候選中就是對她個人與能力的肯定。”

“所以倒是沒有直接就拒絕,但太孫選妃麼,茲事體大。所以要慎之又慎,讓瑪嬤再辦場宴,再請次客。”

“到時不但讓兒子再與納蘭格格有些許交流,聖駕也會蒞臨!”

舒舒:……

件件事情超出計劃外,震驚到麻木。

全程懵逼臉,午夜夢回都忍不住把鼾聲如雷的弘晝推醒:“爺您說,皇阿瑪答應的,是不是太草率?”

“張家自打張英起,到如今的張若靄。祖孫三代,人才濟濟。勢力盤根錯節的,都快比得上當初的沙濟富察氏了。倒是納蘭家那邊,明珠後頭根本就沒得重用,一應追封等,都是先帝看著前頭那些年他曾立下的功勳。”

“納蘭容若倒是頗得聖心,但架不住英年早逝。揆敘力挺八爺黨的事兒,更是皇阿瑪心頭一根拔不出來的刺,揆敘甚至連死都沒被放過……”

色色樣樣都數完,舒舒得出納蘭格格如今的家世就是門口掛紅燈——外麵紅,裡麵空。

跟張家簡直不能同日而語。

“所以呢?”弘晝長長打了個哈欠:“福晉的結論是?”

舒舒皺眉,仔細聽了聽。

確定附近沒埋伏著粘杆後,才低低歎出聲:“我怕啊!怕皇瑪法除了疼愛永瑛之外,也有帝王該有的疑心。覺得他一手撫養的乖孫長大了,翅膀硬了,不如以往貼心鐵肺了。所以……”

扶持起來個競爭者,與他打擂台。

讓他認清自己所有富貴榮華都來自於皇瑪法,必須好生孝敬、積極討好皇瑪法才不會被替換的事實。

雖然自家孩子們手足情深,關係好得很。

但……

權勢動人心,也考驗人性啊!尤其在江山唾手可得,但凡努努力也許就會實現的時候!

想也知道很難淡定。

被她這麼一糾結,一分析。弘晝都徹底睡不著了,直接把人摟在懷裡細細勸:“你啊,就是容易想太多。永瑛是誰?那是皇阿瑪親手栽培多年,一點點養起來的驕傲。千萬次說過的,大清未來接班人。”

“那是能被輕易替換?能找到替換者的麼?”

“福晉安心,皇阿瑪不是聖祖爺,咱們永瑛也不是廢太子。他呢,也沒有那麼些個出類拔萃的競爭者。皇阿瑪雖然年邁,但且沒糊塗呢!他老人家啊,比誰都明白讓永瑛跟永璧哥倆好。雙劍合璧,大清才能更加飛速發展的道理。”

舒舒將信將疑,弘晝卻再也不給她繼續胡思亂想的機會了。

隻拉著人好生胡天胡地了一番,才輕輕一吻印在她額上:“好福晉彆胡思亂想了,彆人你不知道,自家兒子有多優秀還不知道?永瑛那小子,心裡有數著!”

“幫永璧促成了跟張氏的婚事,自己卻選了家世不顯的納蘭氏。皇阿瑪都不知道怎麼心疼呢,哪會有你想的那些?”

可,事關皇位啊!

舒舒還有些不放心,準備找兩個兒子分彆談談。皇位再好,也不能因此葬送了手足親情。尤其永璧,可不能被皇上輕飄飄的寵愛給迷了心。

可沒等她付諸行動,小哥倆就來找她保證了。

永瑛一臉鄭重:“額娘您放心,兒子不是個慫的,不必靠福晉娘家勢力加重自己勢力,也不至於用後宮來平衡朝堂。當然介於兒子身份的特殊性,注定不能像阿瑪與二弟一樣。”

“得遇良人,一生相守,心無旁騖。不然萬一子嗣單薄,落得明武宗之禍。或者皇後以獨孤氏為偶像……”

“兒子可不想做大清的千古罪人。”

“借二弟一句話,餘生漫長變數頗多,兒子也不知道未來咱們一家子會變什麼樣兒。有了各自小家的弟弟妹妹們,還能否如以往親密無間。兒子隻跟您保證,永遠永遠也不會忘是您九死一生帶著咱們兄弟姐妹五個到了這世間。”

“我們五個一奶同胞,血脈相連。但凡他們不做出賣大清、出賣朝廷的事,兒子就一定不過分與他們為難。”

永璧微笑舉手:“額娘放心,兒子隻愛研究,對其他諸事沒興趣。”

“生平最大禦案我那個就是跟先生們繼續努力,成功製出更好的蒸汽機。將之用在車船等物上,讓咱們大清的商船可以遠洋萬裡。車子能沿著水泥路奔馳,數日之內,便可直接從江南到塞北!”

“讓咱們整個大清啊,都進入到蒸汽時代。如此,還愁大哥不拿兒子這弟弟當成活寶貝?”

“當當當!”永瑛笑著摟了摟他的肩膀:“若你所言都能實現,哥哥封你做鐵帽子王,世襲罔替。”

“說好了?”

“那當然!”

哥倆就當著舒舒的麵兒來了個擊掌為誓,讓舒舒這個當額娘的給他們做見證人。並問她:“如此,額娘可放心了?”

舒舒微笑,特彆的語重心長:“放心了放心了!額娘此生啊,再無所求。隻希望你們兄妹幾個能和和氣氣的。便將來我跟你們阿瑪不在了,你們也能彼此依偎,成為相互的依靠。”

永瑛永璧兩個齊齊點頭,再次做出保證。

永璧甚至還有些自責,覺得要不是自己瞧上人張家姑娘,甚至為此求到了禦前,額娘也不會有此擔心了。

舒舒搖頭失笑:“你皇瑪法都點了頭,聖旨今日便要傳下去了。你啊,可不準再七想八想的。一切已成定局,你隻能認真經營自己的小日子。也不枉你大哥處處為你周全,不枉你自己往你皇瑪法麵前爭取……”

為防兒子想岔,舒舒正經好一番苦口婆心。

聽得後頭永璧都求饒了。

母子三個剛聊完,舒舒就被自家婆婆火急火燎喚了去:“皇上也是,過於縱著永瑛。一次花宴不夠,還要再來一次。弄得本宮好生頭疼,這,這可如何是好?”

“想想就萬分繁瑣,索性喚了你來,你瞧著怎麼折騰吧!”

啊???

舒舒無奈:“所以您喚兒媳來,就是為了甩鍋麼?”

不然呢?

裕貴妃娘娘無辜眨眼,連說自己年事已高,許多事兒有心無力了。

舒舒瞧瞧她那才微微見白得發,依稀有兩條細紋的臉。特彆真誠地誇讚:“額娘這就謙虛了,任誰看,您也談不上一個老字。換身衣服,細細梳妝,說是兒媳姐姐都不帶有人懷疑的。”

娘娘她悉數接過了誇獎,卻半點不改初衷。

舒舒還能怎麼辦?

隻能兢兢業業接過來,細細籌辦著。這一忙碌起來,倒是沒空想些個亂七八糟的。

回頭弘晝跟問她怎麼樣?有沒有跟舒舒好生談談,細細開解她一番時。娘娘特彆傲嬌地揚了揚眉:“還用勸?讓她忙起來,就什麼事兒都沒了!”

弘晝:……

雖有些不虞,但到底不敢跟自家額娘多說什麼。

隻默默觀察福晉的情緒,隨時準備寬慰。結果福晉精神頭很足,倒是好大兒有些心不在焉了?

當然,永瑛並不給他阿瑪勸慰/看他笑話的機會。

隻沉浸在繁忙的政務中,一直到裕貴妃的蘭花宴開的時候。

雖然眼下牡丹依舊爛漫,但牡丹自古便有花中之王的美譽。裕貴妃可不好造次,遂棄牡丹台,另選了地兒辦花中君子的蘭花宴。舒舒為了支持婆婆,哦不,辦好兒子的相親宴,可是沒少讓人搜羅名品蘭花。

倒也布置得美輪美奐。

但與會的婉瑩如坐針氈,張幼儀則怒火萬丈。

聖旨下來後,果不其然有好多人上書,求皇上遵從祖製莫開這等先例。因皇上拒不肯納諫,還有些宗親跪了奉先殿。

雖沒改了最後結果,卻也鬨出好大風浪。

甚至在她到了宴會現場,還有人陰陽怪氣。影射她狐媚,惑了世子爺心智雲雲。讓原就氣永璧自作主張的她氣上加氣,亟待找某人說個清楚明白。

她都如此,上次花宴上,唯一一個跟太孫有些許交流的婉瑩更如眾矢之的。

來,就被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包圍。

當然她是個膽大的,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心生忐忑。但……太孫約詳見這個,就很讓格格不安了啊!

婉瑩不知道哪裡出了錯,怎麼還就事與願違了呢?

“哦!”看出她這疑問的永瑛笑:“大概是這些年圍著孤打轉,試圖跟孤扯上點關係的女子太多。偶爾來個特立獨行的,心中難免新鮮吧!”

你這……

這可就讓人忍不住想爆粗口了啊!

婉瑩瞠目:“那,那奴婢這會子諂媚,還來得及麼?”

“哈哈哈!”永瑛大樂:“看,你就是這麼不一樣,令孤耳目一新。而且,孤看過你的資料。你在家中便是長姐,性子溫柔卻不失剛毅。規矩嫻熟,進退有度,還是個知世故而不世故的。”

“方方麵麵,倒也與孤想選的福晉相當。”

“可……”婉瑩秀眉微蹙:“八名閨秀中,奴婢出身最低。您……”

永瑛笑:“可比起皇家來,哪個又算高呢?冊太孫妃,最主要是妃,是這個成為太孫妃的人。而不是她娘家有多大勢力,娘家長輩在禦前有多大體麵。”

“孤又不是強敵環伺,應付不暇,隻能靠福晉娘家勢力增添砝碼的弱雞太孫。”

“且用不上那般委屈自己!”

啊這……

婉瑩細想了想,發現這話竟無法反駁。隻訕訕一笑:“奴婢蒲柳之姿,才疏學淺,承蒙太孫錯愛。但……您如中天皓月,奴婢若小小螢火,實在不大匹配。而且,小小螢火也有大大理想的。”

“比如呢?”

婉瑩咬了咬唇,鼓起全部勇氣:“她,她不為妾。寧,寧願青燈古佛了此殘生,也不做側室偏房。”

永瑛笑:“這賞花宴辦了一場又一場,本也不是為了選側的啊!孤確實不能如阿瑪一般,身無二色,但也不會將心儀女子放在側室的位置上。”

“否則,既是對她的委屈,也是對嫡妻的挑釁。從一開始,就親手埋下了家宅不寧的禍根。你放心,孤不是個蠢的。再不會這般自掘墳墓,更不寵妾滅妻……”

特彆不謙虛地列舉了些個自身優點後,永瑛才問:“如此,納蘭格格可願意為孤的嫡福晉?”

作者有話要說:  旗民不婚,有旗籍的不跟民籍通婚。感謝在2021-09-24 23:22:52~2021-09-26 01:07: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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