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皇重孫(2 / 2)

但永瑛會勸他額娘嗎?能勸得了他額娘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太孫殿下隻長長一揖到地:“如此,就勞煩額娘了。兒子就守在門外,保證寸步不離。若有任何需要,都請額娘儘快告知。”

“若,若有什麼不妥,還請額娘以福晉為重。”

回答他的,又是特彆響亮的一記額頭拍:“瞎說的什麼胡話?這麼多經驗豐富的老嬤嬤在,又有醫女、太醫跟你額娘我,必然母子均安,沒有任何紕漏!”

再度被拍的永瑛笑:“是是是,如此,便多謝額娘了。”

說起這個,和親王福晉就傲嬌了:“謝什麼謝呢?這也是我兒媳,我孫子或者孫女!是我這個當婆婆、當瑪嬤的分內之事!”

話落,人進產房,再沒給納蘭福晉多一個眼神。

守在產房外,一心掛著妻兒的永瑛也沒有。

自覺一片好心的納蘭福晉:!!!

數度欲言又止,最後隻能頹然放棄。

轉而急吼吼守在門外,口中不斷祈求各路神仙。滿滿為了女兒、外孫平安故,寧可折壽幾年的慈愛模樣。好像忌憚產房汙穢,唯恐踏進來一步就會傷及自身以及家中男丁運道的另有其人般。

聽到了所有的婉瑩隻搖頭失笑,萬分抱歉地看著舒舒:“是兒媳的不是,讓額娘屢屢奔波還受這等無謂閒氣。等,等孩子過了洗三,兒媳就安排她回府。”

若不是為了皇家體麵,她現在就想把人送走!!!

沒得大張旗鼓來伺候女兒月子,卻什麼正經事兒不乾,隻一心替兒子鑽營的。

那些話,婉瑩聽了心裡憋火,臉上發熱。

還唯恐婆婆因此看低了她。

舒舒無限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乖啊,咱們現在首要任務是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其餘諸事,都是次要的。都等你好了,自行決定好不好?”

知道婆婆態度堅決,絕不可能因為自己的勸說而改變。

而且,平日裡再如何沉著冷靜,她也不過才十七。擱在舒舒那個年代,高中都還沒畢業的孩子呢!陡然進了產房,一腳踩在鬼門關上,說不怕那才是騙人的。

隻環境與身份,容不得她露絲毫怯意而已。

而今在親生額娘都顧及退卻的時候,婆婆還願意陪著她。就已經讓她無限感激,並生出無邊勇氣了。

婉瑩笑:“額娘放心,兒媳省得。”

說完這句之後,她果然全程都很配合。接生嬤嬤怎麼指導怎麼來,絕不多浪費一絲力氣在無用的喊叫上。

全程靜默,倒讓守在門外的永瑛心生忐忑。差點被神神叨叨的嶽母帶著,一道去求神拜佛。

從辰末等到午時陽光正烈的時候,永瑛感覺整個人都被曬化。

才終於聽到幾聲嘹亮的嬰啼。

不一會兒,秦嬤嬤抱著大紅的小繈褓笑嗬嗬走出來:“恭喜太孫,賀喜太孫。太孫妃誕下小阿哥,重六斤六兩,母子均安。”

“好,好好好!傳令下去,洞天深處所有伺候人等,每人家發三月月俸。近身伺候太孫妃的,再每人多加五兩銀子。”

一片歡天喜地的謝恩聲中,永瑛臉上略有愧色地道:“皇瑪嬤染恙,孤最近都得宮中伺候。太孫妃這邊,難免會有所疏忽。嬤嬤你們便多上心些,務必照顧她們母子周全。”

秦氏懷中還抱著小阿哥,不好全禮。

隻微微福身:“這本是奴才們的分內之事,哪敢勞爺特特囑咐?您儘管放心,奴婢們定然儘己所能,將主子娘娘跟小主子照顧得妥妥當當。”

“是啊,是啊。”怎麼看小外孫也看不夠,正一臉神采飛揚的納蘭福晉也道:“太孫儘管去忙正事,福晉這邊還有臣婦呢。”

“臣婦生了福晉她們兄弟姐妹,經驗豐富著。”

之前種種,永瑛可都還記著。隻不過身為晚輩,又在那個場合,不好跟嶽母起什麼爭執罷了。但不爭執,也不代表由著她為所欲為。打著為自家福晉好的名義,處處給人添堵吧?

於是乎,太孫殿下微笑拱手:“夫人能有此用心,孤與太孫妃自然感激不儘。不過您府上,也一大攤子事兒。離開太久,也終歸不妥。”

“待小阿哥洗三之後,便送您回府吧!”

嗯,遺傳了額娘天生神力,也一樣耳聰目明的太孫殿下微微頷首,直接替自家福晉做了這個‘惡人’。

納蘭福晉:……

張口結舌,滿心不愉,卻也不敢在太孫女婿麵前表露半分。隻背後跟自家女兒念叨,委婉表示要留下來,直接照顧她滿月的想法。

永瑛牢記著自家阿瑪的教導,能坦誠該坦誠的地方,絕對坦誠。

再不讓些許誤會成為阻礙,甚至毀掉夫妻感情的元凶。

所以在回宮之前,他就已經見過了婉瑩。親口表達了自己的欣喜與愧疚,還有尊重她想法,舍不得她受氣而做出的送嶽母回府決定。

心裡有底的婉瑩隻是無限歡喜,哪有什麼不滿呢?

這會子聽自家額娘這麼一說,再想想她之前的態度。心下不由輕哂,越發放下了對所謂親情的惦念。

婉瑩微笑:“額娘疼女兒,女兒哪有不感激的?隻是太孫說的對啊!府上還有那麼一大攤子,處處離不得額娘。您能陪我這幾日,女兒已經心滿意足了。”

納蘭福晉再沒想到,女兒也是這般說辭。忙皺眉,試圖為自己辯解:“可……”

婉瑩笑著擺手:“沒什麼可不可的,女兒知道您惦記我。但有婆婆呢,婆婆大人親自坐鎮,哪個又敢惹著女兒半點?”

納蘭福晉悄悄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沒有被偷聽之虞後,壓低了嗓音道:“話是這麼說,但婆婆終究隻是婆婆。哪有自己親額娘這麼親密無間?”

嗬嗬!

婉瑩垂眸,壓下眼底諷刺:“彆人家的婆婆,也許如此吧!但女兒家的,可絕對不同。女兒這婆婆,萬裡挑一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好。”

“您還給女兒備了用來固寵的丫頭,還勸女兒勿耽於小情小愛。要以大局為重,要賢良淑德呢!婆婆就不會,不但沒在這方麵給女兒絲毫壓力,還很敲打了我們爺一頓。”

“她那麼忙,卻從不會疏忽對女兒的關心。對我,跟對兩個小姑子一樣。昨天女兒生產的時候,您還怕晦氣呢,她卻想都沒想。”

極力忽略的事情被女兒大刺刺拿到台麵上,羞得納蘭福晉臉紅如血,囁嚅了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隻長長一歎:“都說養兒方知父母恩,你現在好歹也為人母了。該知道額娘當初如何千辛萬苦,才把你帶到人間。”

“額娘彆無所求,隻你們幾個孽障始終放不下。如今你高居太孫妃位,又誕下嫡長子。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可憐你的兄弟們……”

“到底一奶同胞,血濃於水。讓你幫襯他們些許,這不過分吧?”

這要是舒舒在場,非一把大掃帚把人掃出去不可:女兒昨天才剛生產完,今天你就開始給兒子要好處了?婉轉無用,還直接用孝道威脅了是吧!

也不打聽打聽,和親王福晉當年是怎麼個凶名在外法。

不過她不在,婉瑩也不是個吃素的:“過不過分都讓額娘說了,又讓女兒說什麼呢?隻能說我是個循規蹈矩的,從不會在政事上指手畫腳。”

“娘家親眷們若肯用心勠力,我相信皇上和太孫都會給出合理安排。否則的話,也彆指望我能多說一字半句。到底女兒不僅僅是納蘭府的女兒,還是大清的太孫妃。所思所想,自然以大清利益為先。便舉才,也舉可用,能用之才。”

殺手鐧都拿出來了,卻沒有絲毫效果,反而還被狠狠敲打了一番什麼的……

納蘭福晉險些氣哭。

可不等她再多說什麼,太孫妃娘娘就先倦了。最後房門被從外推開,秦嬤嬤嚴肅而又認真地對她福身,示意她告退。

私下裡,她還敢跟女兒強硬幾句。畢竟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就算做到了太後,也得喚她一聲額娘。可到了明麵上,她卻不敢有絲毫造次了。

她這邊憋屈又窩火,宮中卻一片歡騰。

再怎麼因為皇後的病而焦頭爛額,聽說太孫妃誕下小阿哥,雍正也還是忍不住龍心大悅。

流水一般的賞賜送往洞天深處。

洗三之日,聖駕還特特前往圓明園。親手抱了抱小家夥,誇了幾句此子類父,才又浩浩蕩蕩地趕回宮中。

光是這份隆恩,都讓小家夥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尤其在他半個月頭上,還被發現了雖然弱於其父但卻真實存在的大力氣。這一下,原本就地位迥然的他更加水漲船高。

連宮中皇後都念叨著,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上小皇重孫一麵。

聞聽此言,原就打算儘快回宮,免得……

咳咳!

免得措手不及的婉瑩更直接定了主意,即刻趕回宮中,完成皇後所願。

舒舒雖然覺得過於急切了點,但也明白皇後這話一出,她們娘幾個儘快回宮就成了必然。不然皇後若有個萬一,於婉瑩母子過於不利。

無奈何之間,她也隻能儘量做好防護措施,最大程度上保證兒媳跟孫兒的安全。

感謝水泥路,感謝彈簧減震跟新研究出來的充氣草膠輪胎。讓她們娘幾個幾乎沒有感覺到絲毫顛簸,就順順利利地回到了毓慶宮。

次日清早,永瑛就抱著兒子的小繈褓去了養心殿體順堂。

真·隻是隨口一提的皇後愣,繼而緩緩笑開。言說雖然自己福薄,未能將弘暉撫養長大。但弘晝一家,也還是讓她有了當額娘、當瑪嬤,甚至是烏庫媽媽的快樂。

因此上,她所有的家當都被平均分成了六份,弘晝跟五個孩子們每人一份。

至於也在床前儘孝的弘曆、弘曕?

那不是迫於孝道麼!

橫豎她是沒有見到真心,自然也就不用真心回報。賢良淑德了一輩子,最後的幾日光陰,皇後娘娘想肆意一點。

體驗一下率性而為的快樂。

也許越即將失去,就越容易不舍吧。總之,雍正這段時間,總會想起剛剛大婚時候福晉跟自己也算得上如膠似漆的日子。

初初得子的喜悅,奪嫡後期的一體同心等。

情知皇後確實油儘燈枯,再無回天之力後。他就隻想著讓她歡歡喜喜的,走完這最後一程。自然珍而重之,未有絲毫反對。

可便如此,幾日後,養心殿方向還是遠遠傳來了喪鐘之聲。

皇後大行。

作者有話要說:  曆史上的孝敬憲皇後雍正九年薨,文中雍正二十七年夏。

當時隻道是尋常,納蘭容若。感謝在2021-10-05 21:10:05~2021-10-06 22:24: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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