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穆晟其人,又傲慢又自負又幼稚,他麵容優異,才華橫溢,家世頂尖,不到二十歲的時候就拿到影帝,在很多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學校裡如魚得水地得到了最優的成績,但這很快就無趣起來了,因為他學得太快了。
李杜這輩子沒想過會在他的手上,看到這種痕跡,一時之間都楞在了原地,不敢動彈,他強行為這些明顯的痕跡找了個解釋,但說話的聲音都悄悄的:“.….你這是,拍戲的時候,不小心割的?”
顧穆晟的臉上印著手機屏幕裡的光,有著不明顯的水漬從他的眼角閃爍,屏幕裡的美人在帳中垂眸淺笑,又美又挑釁,輕聲細語又劍拔弩張。
就像是年寧嫁給他的第一晚那樣,微微挑起眼皮,穿著一身稍微有些出格的禮服坐在床邊,他被灌了一點酒,臉龐上有著醉氣酣然而上,歪著頭抬眸看他,像是在看故人,又像是在看敵人:“顧少,你就這麼喜歡我弟弟那張臉嗎?”
“喜歡到,你這種高高在上的顧家小少爺,居然也願意將就我這個次品?”
顧穆晟想要的一切都能輕而易舉地得到,這一切唯獨在年寧這件“次品”身上不行。
他得不到年寧,哪怕是死在這個狠心的人麵前也不行。
顧穆晟眼神落在手機屏幕上,玉碎笑得傾國傾城,他表情很平靜,一種帶著麻木的平靜,說道:“…….這不是在拍戲的時候弄傷的。”
李杜心口一跳,下意識驚悚地和顧穆晟的眼神對視了一下,瞬間頭皮就發麻了。
他聽到顧穆晟輕聲說:“我割腕了。”
深夜,幕家庭院。
幕書白這次一回來,還沒等大家從不知道那個棺材地裡爬出來的幕大少爺回過神來的時候,幕書白就雷厲風行地處理了很多人,有些還是老爺子的舊部,這可是捅了馬蜂窩。
這些舊部老爺子都不怎麼下手處理,他們是和老爺子一起做事情的,不說功勞也有苦勞,哪怕是做得過格過分,老爺子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幕書白這個公墓還在市中心立著的“死人”這樣做,大家一方麵忌憚畏懼,另一方麵也不願意,紛紛找上了老爺子。
但老爺子對付這些上門來的老部下的唯一辦法,就是哭,哭當時幕書白怎麼舍己為人地救他的,那場車禍背後有多少陰謀,自己孫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死了又活過來,哭得來人尷尬不已,又不好繼續說什麼。
他們和老爺子的確有情分,但這情分抵不過血緣,又抵不過救命之恩,他們可以倚老賣老讓幕書白賣他們麵子,但不可能逼老爺子讓幕書白下台,這不和情理。
老爺子後期基本幕書白說一,他不會說二,做出了一副傀儡老爺子的態度,開始慢慢開始脫手把權利下放了。
這下子大家都懂了,這位死裡逃生的幕少爺,現在要換個稱呼了,不能喊慕少爺了,是位貨真價實的主人翁了,可以在這寬闊的庭院裡,住到主樓裡去了。
但幕書白似乎對自己年少住的兩層小閣樓情有獨鐘,並不願意搬到主樓裡去。
幕書白站在小閣樓的第二層,他站在大開的窗戶前,能從窗外能看到月亮和假山。
幕書白長久地矗立不動,身後的助理有些尷尬地道:“幕總,是這樣的,年家說,年寧不願意複婚。”
助理很少幫幕書白處理私事,或者說幕書白就很少有私事,卻沒想到這次回來辦的第一件事是給自己老板的前夫複婚,還有離婚財產分割的事情,一開始助理還有點嗤之以鼻,他搞不懂自己老板為什麼一定要和一個風評如此不好的寡夫複婚,也覺得幕家財大氣粗不會在乎這點小錢。
——直到他看到了幕書白當年留給年寧的遺產。
天哪!當年的幕少是把半個幕家的底子都掏空了給這位年寧吧!
助理膽戰心驚地說:“如果實在不行,對方不願意和平交接遺產,我們可以走法律途徑,您沒死,他絕對不能拿著這麼多遺產不還給您!”
幕書白背對著助理:“他有用過嗎?”
助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問的是年寧有沒有用過幕書白留給他的遺產,助理非常專業地回答道:“我們已經和對方核對過了,目前沒有大幅度的變動。”
幕書白呼出一口白氣,皎潔的月光照在他的側臉上,漆出一層近乎釉質的冷光,幕書白在月色下精致又俊美的臉仿佛沒有生命的瓷器,他語氣淺淡:“他不願意用我留給他的東西,也不願意還給我,年寧是要——”
他忽然停止了,助理有些沒反應過來的疑惑問道:“年寧要乾什麼?”
幕書白:“他要我求他,要我親口承認,我做錯了。”
他出事前夜,要年寧簽財產轉讓同意書。
年少肆意的年寧坐在桌子前,麵前放著幕書白留給他的遺產和婚後財產同意書,一旦簽下就會一夜暴富,可以說是年寧長久的心願,但他卻拿著筆一動不動,最後緩緩抬眸看向幕書白:“幕書白,你是不是覺得,因為你家那點破事玩弄彆人的人生,挺有意思的?”
年寧嗤笑一聲,他眉眼在燈下明媚張揚,驚心動魄:“是不是就是你和年至兩個人是人,你們的事是事兒,我們這些不小心亂入你們人生的,都是任由你們安排的畜生?”
他猛得把筆戳到簽字欄上,一個字一個字畫出了自己的名字:“幕書白,我告訴你,你最好彆栽到我手裡,要不然我折磨死你!”年寧簽完字把舉著筆對著幕書白的鼻尖一晃一晃:“你記著,就算你跪著求我,我也不會放過你。”
助理幕書白的回複聽著啞然,卡了好久:“那,幕總,我們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