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對勁。”在前麵探路的趙飛雪有些狐疑, 盯好一會兒,才指著店裡麵擺在貨架上最明顯的那個大轎子,語氣不太確定,
“剛才有這些抬轎子的嗎?”
林知織抬頭望去。
這家喪葬店大門敞開, 除了攔在門口的紙人群,不好進去, 能一眼看到裡麵的布局。
老板睡在一側的收銀台上, 四周掛滿了各種款式的挽聯, 橫幅。地上壘著黃紙,牆邊斜靠著一排黑白相間的花圈。
而中間擺著的高架子, 則是分門彆類的擺著各種款式的喪事用品。紙做的手機,項鏈, 戒指,房產證, 跑車, 彆墅等等。
為了滿足客戶的要求,房子除了現代的彆墅, 還有古代的宅院。代駕的出行用具也除了跑車以外,還有古代的八抬大轎。
那轎子做工精美,花花綠綠的紙折疊剪裁整個轎身,再貼以金箔銀片裝飾轎頂, 絲珞為轎簾。整體設計很有巧心,用料也不菲,當之無愧的擺在了抬眼就能看到的最佳觀賞位。
倒不是趙飛雪能細節注意到轎子多了一個配件, 而是那幾個抬轎子的轎夫,實在和轎子格格不入。
這等美輪美奐,做功細節考究的仿古八抬大轎, 用來扛轎子的卻是三個垂頭喪氣,擺著個哭臉的現代裝小人。
這也難怪被注意了。
林知織不怎麼臉盲,隱約覺得抬轎子的小人有些熟悉,穿著打扮有點像那幾個掉隊的。
真沒想到,選擇了不同的路,還能用這種方法相遇。
陸陸續續有人認出了抬轎子的小人,隻有短暫的驚愕和冷汗,大部分人迅速接受了已經有三個人死外麵的事實。
眼鏡男雖然沒有出現在架子上,但估計也凶多吉少,隻是沒跟他們死一塊。
眾人在喪葬店麵前又是指指點點,又是討論那些人究竟遇到了什麼,死活沒有第一個進店的。
老板在悶頭大睡不在乎,店門口攬客的紙人卻不高興了。鐺鐺一聲脆響,紙人的臉變成了個倒八字眉,凶神惡煞的。
“它在催我們。”有人下意識道。其他人也抿著唇,悲壯看著麵前不大的店麵。人人都是隨時就義的模樣。
林知織點點頭,神態一本正經,嚴肅又認真:“好心急,那我們偏不進,急死它。”
眾人一愣,連紙人都愣住了,滿臉都寫著到這個地步了還不進店,是想死外麵嗎?
看著眾人發傻,林知織表情梗住了,連忙擺擺手:“開個玩笑,大家不會當真了吧。”
蒼天可鑒,她隻是覺得這些人的狀態都太緊繃了,怕等會一驚一乍反而誤事。隨口打個趣想樂嗬樂嗬,調和一下氣氛。結果,這些人一臉當真了的模樣!
那個圓臉微胖的女孩舒了口氣,覺得自己狀態鬆弛了一些。她看著林知織,苦笑:“張…季芝,我以為你是很嚴肅的性格,說啥都一板一眼的,剛才我真當真了。”
其他人也出聲附和。
圍繞著昨天打僵屍三人組真實性格的討論,稍微驅散了他們對這家喪葬店的懼意。
儘量不去看那幾個熟悉的轎夫,眾人避開幾個在店門口的紙人,抬腳往裡走去。
趙飛雪餘光瞥過那幾個紙人不高興的臉色,堅持走在林知織前麵探路。
她素來溫吞聽話,這犟起來也讓人沒辦法。林知織小心翼翼看著她,跟著跟著就發現眼前成了一片空白,喪葬店的門口近在眼前,門欄隻需抬腳跨過。
趙飛雪不見了。
睡在收銀台的老板就離得很近了,兩人不到半米的距離。林知織沒慌,先近距離觀察了一下老板,確認了對方睡覺時身體沒有半分起伏。
排在林知織身後的人都看到了趙飛雪不見,迅速準備後退。就在眾人果斷想走時,一聲清脆的叫喊聲從他們的身後傳來——
“隊長!”
趙飛雪從剛才幾個紙人身前的位置跑了過來,眼神迷茫,
“我一跨進那家店,就唰的一下回到了紙人那裡,把我嚇失聲了。我都不確定我是回到原點了還是陷入幻覺了。”
排在最後的圓臉女孩毫不客氣掐了她一把:“沒直接把你肉掐下來,看來你是人。你痛嗎?痛就是回到了原點。”
趙飛雪認真品味了一下,點點頭:“很痛。”
她擠過人群,再一次站到了林知織麵前。不等林知織試探詢問,這姑娘就毅然而然地抬腳:“如果是幻覺,那這就是死路,我差不多也該死了。我活太久,我隊長就要衝進來找我了,兩個人都會陷入絕境。我要跨這個門檻,不成拖累。
如果是回到了原點,那你這個隊長就是真隊長,隊長你看好了,我是不是又回到了原點。”
林知織來不及阻攔,唰的一下,趙飛雪不見了。
身後傳來了她的聲音:“隊長!我回原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