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照常隻是用把冷水洗臉,抬頭卻差點被趙飛雪嚇到:“我覺得我好像隻是一天沒見你,怎麼臉腫成這樣?”
“枚洗。[沒事]”趙飛雪碰了碰自己的臉,雖然痛,但她今天的狀態居然比昨天還好一些。精神狀態有一種離譜的,被打醒的清醒。
林知織揉了揉眼睛,回過身時目光假裝正常的掃過歐陽閔。對方一晚上估計也想了不少事,狀態很不錯,臉上還帶著笑,跟身邊的人聊著天。
雖然他旁邊那個青年都已經快栽到水池裡去了,完全就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
白將圍巾稍微往下拉了一下,用很少的水細致的擦了擦臉,動作又快又輕。林知織注意到了她拉圍巾的動作,但沒看清她下半張臉長什麼樣,隻有一個大概的輪廓。
熬夜特彆容易上火,眼角那一塊都霧蒙蒙的。白仔細搓了搓,有些不適應的眨著眼。她最終鞠了稍微多一點的水,嘩的一下,衝了額頭到眼角那一塊。
林知織清楚看到有水流往下流,估計流進了脖子裡。白皺皺眉,到底還是沒有把圍巾摘下來擦乾淨。
第三日的情況倒和前兩日差的不多,那個鬼小孩似乎頗有鬼緣。最後一日守在客廳,來一個便叫一個,抽個保底給它。
可惜,再聰明再努力的肝帝,都會在沒有保底的抽卡池子裡沉船。特彆是主辦方是個心腸無賴的,歐陽閔一口氣放了許多再來一碗。
林知織瞧這米都見底了,趕緊示意周圍人轉告歐陽閔,讓他換個其他的獎勵。
除了鬼小孩變得狡猾,甚至會搖幫手來,今日來隨禮吊喪的,智力大約是兩個鬼小孩的提升。
如果說第一天做事出了岔子,還能哄哄。第二天及時反應,也大概不會出事。那最後一天就是一個破綻,慢待,那些鬼客人就驟然變臉,不吃個人不罷休。
偏偏熬過了兩日的夜晚,太多人精神狀況不佳,哈欠連天,反應極慢。林知織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像個陀螺一樣的轉來轉去。
今天的太陽也有一些黯淡,整個天空霧蒙蒙的。304早早的就打開了燈,連續燒了幾天的線香浸透著每一個地方都有股香煙火燭的味道了。
林知織換了一雙鞋子,從昨天的一個無頭屍體上扒下來的。她踩在地板上,看著鞋子的兩邊被鮮血染紅,心裡一個多餘的想法都沒有。
不回頭的情況下,連帶著整個身子快速轉身,盛米,手腕抖動,斟酌著少點一些。在遞到那僵硬著臉的大爺手中時,她已經換上了一副笑臉。
上一個遞飯就是困了,轉身打著哈欠,一下子沒拿穩。那臭著臉的大爺勃然大怒,說是要給這不尊敬人的小輩一個教訓。
白忙完了手中的事,走了過來,示意緊急來接崗的林知織去換個輕鬆點的活。鞋子踩過地上腸子的感覺糯嘰嘰的,黏糊糊,還拉絲。
香燭混著血腥味還有內臟腐爛的味道,不大的客廳裡,每個人都是滿身的疲憊,也顧不上走路時避開其他人最後留下的痕跡。林知織踩著碎肉和腸子,發現陳丘所躺的棺材居然是整個客廳裡最乾淨的地方。
雖然棺材已經裂開,棺蓋隻是象征性的半蓋著,充盈著腐敗氣體的腹部比棺材還高一點。快到頭七了,他腐爛的麵部讓人看不懂,是眼睛自己睜開了還是眼皮掉了下來。
好吧,棺材裡麵也不乾淨,屍水浸透了棺底,散發著極其難聞的味道。麵色青白的“客人”三三兩兩聚集,指節粗大的僵硬手指捏著細細的三根香,像是筷子折斷式的三鞠躬後,插到那兒已經滿是殘香的香爐中。
棺材兩邊勉強掛著的花圈也掛著碎肉被染紅,白布做的花瓣都蔫了下去。臥室的門今天開了一天,但是隻開了一條縫,劉姨不再掩飾的蹲在那裡,一雙眼睛咕溜溜的轉著。
裝修老式的客廳,血糊糊的牆壁和更加粘稠的地板。隨意搭建而潦草的靈堂,還有破損的棺材與即將腐爛屍爆的屍體,線香與香灰生米。
房間裡隻有屍體,和鬼,和臉頰消瘦眼圈發黑,比鬼還像鬼,跟行屍走肉一樣的他們。
林知織歎了口氣,不知道哪裡是輕鬆點的活。她沒休息多久,因為又死了一人,她再度匆匆頂了上去,及時穩住了事態,沒讓失去接待人的鬼客人暴躁。
第三日,頭七前一天,死五人。
剩餘存活人數:十。
都是熟人。林知織他們三,白,那對小情侶,圓臉女孩,中年婦女,大塊頭和與曾經被留下來,照看離魂者的瘦弱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