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樓餐廳吃飯的,大多都是銀色領帶的學生,偶爾也有暗紅色領帶的,至於打紫色領帶的學生,沒有。
突然路禾察覺到一道非常有壓迫感的陰影自上而下投射過來,麵前有東西擋住了窗外照進來的陽光,讓路禾疑惑地抬頭。
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座巍峨的山。
二月底的天氣,氣溫剛剛開始回暖,可這個男人身上卻一股股冒著熱氣,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膚色,略微深一些,身高目測超過了一米九。容貌英挺俊朗,隻是麵相有點凶。
對方隻穿了一個黑色的背心,把對方鼓起的飽滿胸肌包裹地更加緊致,把背心胸口中間位置都撐得有些中空,身上肌肉結實,但是不過分誇張,有種路禾以往很少接觸到的美感。
“可以坐這嗎?”穿著背心的男人一樣端著餐盤,不過跟路禾不一樣的是,對方托盤裡的米飯,堆出了一座小山,跟他手上那晚飯相比,就是高山和小土丘的區彆。
路禾回過神,沉默地點點頭,然後繼續低下頭吃飯。
對方的嗓音低沉,沙啞但有磁性,像冷硬的金屬,完全契合那張臉的麵相,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很凶。
如果在肌肉鼓起的手臂和脖子上紋個紋身,再戴個金鏈子,穿個花襯衫,誰看了都說對方一定是道上混了很多年的。
這個人一定不是學生,那麼隻可能是克蘭霍頓學校的教職工。
路禾吃了飯就去原本自己才住了兩天的職工宿舍拿東西,本來他完全不記得這茬,還是有人專門打電話提醒他,今天一定要把東西都處理完,不然明天打掃宿舍的人會把東西全都扔掉。
等出來後,他才真切意識到,克蘭霍頓這所學校占地85萬平方米到底是什麼概念,一雙腿都要走斷了。
等路過操場,路禾才知道他走反了。
原主的身體素質不怎麼強,走那麼長的路已經覺得腿酸,乾脆在操場旁邊找了一張頭頂有樹遮陰的長椅坐了下去。
克蘭霍頓每周的周一、周三、周五下午,也就是每隔一天下午都有體育活動,比起一般的公立學校,這種學校更加重視學生身體素質的鍛煉。
而且相比於女校,一般對男子高中的學生身體素質要求和訓練強度要更高,體育課活動也是一些強對抗性的運動更受歡迎。
路禾想著想著不知不覺把頭擱椅子上睡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穿書後接收太多信息帶來的精神上的疲憊,還是走路走累了,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等醒來的時候就發現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遠遠站著跟其他同學說話。
對方沒像在餐廳見麵那樣隻穿一件黑色背心,外麵是套了一件藏藍色的運動服,上麵有白色的條紋,衣領拉到最上,豎起來,把脖頸包了個嚴嚴實實。
路禾隻隱隱聽說到,好像是讓那幾個打球的男生去那邊操場打,看對方這身打扮,應該是體育老師。
看到他醒了,對方直接走了過來,語氣生硬:“這樣睡對脊椎不好。”
路禾點點頭,揉了揉眉心,然後從椅子上站起來說了句謝謝關心。
對方抿著唇沒吭聲,男人的眉毛很粗,鼻梁高挺,讓眼窩顯得更深邃,盯著人時,虎視鷹揚,很有壓迫感。
“你是老師?”在路禾離開的時候,他在背後突兀地問了一句。
路禾點點頭,本想拿出什麼身份證明,又想到自己的工作證丟了。
因為剛剛在椅子上睡了一覺,脖子還有點酸痛。
路禾一邊揉著脖子一邊找到了職工宿舍,他雖然不認識路,但是並不是路癡,隻要給他指示牌和地圖,路並不難找。
把一些教案和書本都拿袋子裝好,路禾在教職工宿舍樓下又碰到了剛剛那個男老師,對方看到他顯然也愣住了,等路禾從他麵前經過,都沒吭聲。
他一隻手插在外套口袋裡,沉聲道:“你的東西有點多,要不要我幫你拿點?”
路禾不想麻煩一個陌生人,所以很直接地搖了搖頭。
在他身後,身材高大的男人把手從運動服口袋裡拿出來一盒撒隆巴斯藥膏,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氣又放了回去。
他去醫務室拿的,用這個貼著能緩解酸痛,以前訓練的時候經常用這個,效果很好。
一米九的個頭的高大男人,此時卻垂頭喪氣的,弓著背,像隻沮喪的黑豹。
因為路上耽誤不少時間,路禾回來的時候剛好晚上七點出頭。
門衛王叔雖然總是一副乾什麼都不積極的樣子,鬆垮的眼皮很沒精神地耷拉,但是看到了還是跑過來給路禾開門。
剛進去路禾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咚地一聲悶響,他要到辦公室,要路過集會廳。
透過遠處模糊的光線,可以看到供兩人通過的大門前,站著一個少年。
對方的黑色製服隻是簡單披著,扣子也不扣,紫色領帶係地像一條皺巴巴的海帶,可偏偏這副做什麼都不規矩的淩亂感,更突出他身上張揚自信,桀驁不馴的氣質。
不過不是現在,現在的淩煥就像一條落湯的泥巴狗,一盆的麵粉泥漿,從頭到腳澆了下去。
屋內寂靜無聲,沒人敢笑,卻還是架不住有人憋不住噗呲一聲,立刻收到了眼刀掃視。
淩煥的手按在門上,手背上青筋暴起,露出一個扭曲的微笑:“誰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