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高個子的男生在籃球場上湊一塊聊天,看淩煥過來問了一句:“淩哥,你跟那個新老師很熟?”
淩煥掃了他們一眼,一邊掀起衣服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哪隻眼睛看到我們很熟了?”說完他扭頭就走。
那幾個男生盯著淩煥離開的背影,在後麵喊道:“淩哥!不打球了?”
“你們自己打。”
就剩下這幾個五大三粗的男生站在原地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剛剛那個瘦不拉幾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的男人跟淩煥說了什麼。
要淩煥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什麼,八成會過來給他們的後腦勺一人來一巴掌,好彆瞎幾把亂想。
其實那位路老師沒跟他說彆的,甚至也沒什麼反應,他自以為好像發現了對方的秘密,可當事人根本毫不在意,莫名讓他覺得心裡憋悶。
事實確實如此,當時躲在樹後偷看,壓根算不得什麼把柄。而且他開玩笑似隨口說的三個報答,也給對方裝沒聽見岔開了。
他得抓住更大的把柄,那種真正會讓對方臉色大變,讓平靜冷淡的語氣裡染上彆的情緒才行。
……
行政大樓的會議室在三樓,通知上寫的開會時間是下午兩點半,路禾到的時候看到喬檸在跟他招手。
會議室裡已經有一半的人了,臨近開會的時間,陸陸續續有人進來。會議室有一張長桌,路禾的位置在後麵靠窗的地方,畢竟是新老師,不如其他老師有資曆。
紀明川還是老樣子,隻是麵前擺了一台筆記本電腦,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時不時皺眉。
本來打扮氣質就很不近人情,皺眉後更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不過經常皺眉的人,很容易有川字紋,導致顯老。
除了紀明川和喬檸外,他在這裡也沒有其他認識的老師。
校長是一個年齡四十五歲上下的中年男人,保養得很好,身材也沒有發福,隻是打理整齊的黑發裡還參雜著幾根白發。
會議剛開始時,是按照慣例來讓紀明川主持本學期的教學安排,沒有路禾什麼事情。人一無聊就下意識地觀察周圍地環境,觀察不同人臉上的表情,直到感受到一道讓人如芒在背的視線。
紀明川好像注意到他開會走神,即使隔了那麼遠,都能感受到他視線中傳遞出來的不滿。
校長最後發話:“路老師,有一號宿舍樓的學生舉報你消極管理,沒有儘到監舍到責任,維護好宿舍紀律,你有什麼想說的?如果有困難也能提出來,學校會酌情考慮。”
路禾並不是什麼都不懂,既然一號宿舍樓走了那麼多監舍,而且學生相當一部分擺明了是極其難管的角色,得罪又得罪不了,又不能真的對那些大少爺做什麼,所以這個燙手山芋就丟給了他。
管又管不了,其他人不當回事,不管又會像今天一樣投訴他消極管理。
不過他最好的打算就是,因為失職讓學校找個由頭直接把他解聘,自己也不用留在這了。
所以他保持沉默,一個字都沒說。
“這件事本來就怪不了路老師,什麼消極管理,給那幾個學生上課的老師心裡應該都有數,他們是去管就能管得住的嗎?紀主任也應該再清楚不過,不是有沒有管,而是管不管得了,學校能把他們開除嗎……”誰都沒想到喬檸這個時候會站出來說話。
其他在場的老師要比路禾更加清楚那幾個學生的麻煩程度。主要是隻有他們幾個就算了,他們在學校裡無視紀律,帶壞風氣,有些學生看他們幾個我行我素,在學校裡也沒把校規紀律當一回事。都說槍打出頭鳥,這出頭鳥動也動不得,殺雞儆猴就無從談起,其他人也跟著效仿。
而且那幾家的家長,總把希望寄托於學校,給學校施壓,指望從克蘭霍頓畢業出去,就能成為社會的精英,優秀的繼承人,事實上是光處理那幾個學生的事,就已經讓學校焦頭爛額。
最麻煩的是沂南商家,容不得自家寶貝兒子在克蘭霍頓受一點委屈,不少老師暗地裡都在說這樣的話乾脆在家裡請私教自學不就好了。
得到的回複是,希望孩子有個能不脫離同齡人的成長環境,不與社會脫節。
有些老師也忍不住開口:“孟複潮上學期上過幾節課,說被孟家帶回去了一個月,一個月後複學又變本加厲了,這種學生怎麼教?”
另一個老師說:“還有淩煥,在作文紙上下五子棋!”
最後校長輕輕咳了一聲:“考慮到路老師剛來克蘭霍頓,對學生還有校內各種規章製度不夠了解,管理上也有所欠缺……”
路禾本以為對方下半句是把他開除,沒想到對方接著說:“所以路老師,你選位老師輔助你的監舍工作,怎麼樣?你看看跟哪位老師配合比較好,一號宿舍樓,就儘量讓那幾個學生彆鬨出幺蛾子就行了。”
說到這份上,感覺對方也沒給自己留拒絕的餘地,其他老師開始移開視線,有的翻開筆記本不知道在看什麼,一副彆找我的樣子。
畢竟也不額外開工資,誰願意做那種費力不討好的事。
路禾看了一圈,最後抬手指向一個人,讓會議室其他老師都張大了嘴巴。喬檸也瞪大了眼睛,一時之間愣住了,心想路老師你還真敢選啊。
校長說的是跟哪位老師配合的比較好,誰能跟紀明川配合好啊。
可以說沒有老師願意跟這位教導主任共事,心理壓力太大了,簡直是覺得自己活得太輕鬆,想給自己的人生上點難度。
紀明川臉上表情不變,隻是看著路禾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明川主要統管教學任務,並不算是任教老師,而且平時工作任務已經比較重……”校長的話是讓路禾另外選個老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