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裡乾什麼?”他質問道。
“我路過。”路禾說。
商應歡嗤笑一聲,擺明不信,路禾不管他信不信,準備越過他往裡麵走,卻被對方抓住了衣服。
“等等......”商應歡不知道想到什麼,臉色更難看了,“你先彆走。”
路禾現在才發現哪裡不對,扭頭盯著商應歡那張臉,不確定道:“你害怕?”
克蘭霍頓宿舍的整體裝潢比較複古華麗,作為百年老校,宿舍的各種布局,可以說是建校就已經定好的,如果想給每個房間增加獨立的衛浴,相當於另外重修一棟樓。
每層樓隻有走廊最兩端有公共的洗手間,而最中間的區域是公共淋浴間。
可以說雖然受製於宿舍版型,但是每個地方的裝修布置已經是頂配,公共空間大到令人咂舌,單人宿舍的空間也不小。
“誰說我怕了。”商應歡冷笑一聲,“什麼破學校,公共衛浴都沒有!”
“走廊有燈。”路禾看了一眼走廊,走廊的燈都是二十四小時常亮的。
“這點燈能看清什麼?過道那麼窄,以為拍鬼片嗎?”
路禾看了一眼他口中狹窄的過道,足夠容納兩個雙開門冰箱並行通過。
如果這是商應歡口中說的窄,那他們之間認知方麵的問題,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路禾懷疑這個商少爺,一輩子都沒用過公共廁所。而且他上學期也來上過學,竟然還沒習慣。
“很多地方連單人宿舍都沒有。”路禾突然說了一句。
“我管彆人有沒有單人宿舍,反正我就是沒有獨立衛浴。”商應歡抱胸靠在門上,臉上倨傲的表情,讓路禾也沒有跟他在這裡浪費時間的心思。
“你如果不想出來上洗手間,可以讓趙姨給你房間放個夜壺。”
商應歡聽了滿臉茫然,好像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很快他臉色漲紅,咬牙說:“你故意的吧......”
他怎麼可能把味道那麼大的東西,留在房間裡。說是夜壺,不就是尿壺嗎?
第一次聽見有人讓他用這種東西,這不是在羞辱他,他商家大少爺哪裡用得著用這種東西。
“你要麼憋死,要麼回家。”路禾認真道。
本來商應歡開門就是做好準備一個人去洗手間了,可等看到麵前真的有個人,他怎麼都不願意自己一個人去。
“你跟我一起去。”商應歡盯著他,“學生不適應宿舍環境,監舍老師有義務帶學生熟悉,這是學校規定吧。”
路禾沒想到自己當監舍老師,還給人當保姆。商應歡以為他是小姑娘嗎?上廁所還要讓人陪著去。
他看到商應歡本質上就是不敢去廁所,卻一個勁嘴硬的樣子,就有點想笑,像一個長不大的小孩。
“快走,隻有今天一次。”路禾說完給他讓出了道,讓他先出來。
因為現在困意上湧,路禾說話輕了一些,也沒有精力去反駁,給人一種語氣變溫和了的錯覺,略顯得昏暗的燈光下,商應歡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是那種木訥遲鈍的感覺,而是一種不容易察覺的溫柔。
商應歡愣了一下,懷疑自己被這個破學校徹底逼瘋了,路邊隨便看塊石頭都能覺得眉清目秀了。
一邊沒想到他真的答應了,又一臉懷疑地盯著他,以為他在想什麼壞招。
路禾沒跟他並排,隻是跟在他後麵,商應歡聽著那道離自己不遠的腳步聲,本來還提起來的心慢慢放下了。
不知不覺就抱怨起學校的各種不好,比如他從小到大都沒跟人用過這種公共區域,覺得一點都不乾淨。
還有那個遊泳池,說自己來這裡能把遊泳的習慣給戒了,因為他根本沒興趣泡彆人的洗澡水。
然後又說起自己的父母,一點都不為他好,被紀明川幾句話就說服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紀明川才是他們的兒子。
路禾心想,紀明川的年紀也對不上啊。
不過因為犯困,就隨便敷衍地嗯了幾聲。
他這聲回應好像給了商應歡巨大的滿足感,越說越起勁,甚至還說起自己前幾天在海島度假的見聞。
等回到宿舍房門口的時候,商應歡矜持地抬了抬頭,剛準備說你比之前幾個監舍還是好上那麼一點,門就被路禾直接拉上了。
話都沒聽他講。
商應歡站在房間裡的瞪大眼睛,最後隻能憋著口氣躺回床上,深呼吸一下後又漸漸平靜下來。
也許是剛剛在外麵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就像一個隨時能懟天懟地的小炸彈。
各種對學校對父母對其他學生,以及對監舍老師的不滿、抱怨、牢騷全都發完了,現在心裡隻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原本繃緊的神經也放下了,今晚勉強能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