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簌提出來的問題合情合理,是她們必須達成一致的。
可殷楚玉的心中堵得厲害,餘光瞥見寧簌的笑臉後,越發鬱悶。心湖的平靜像是被一道颶風猛然撕裂,殷楚玉不喜歡這種強烈的情緒,隱約間又去渴望過去的了無生氣。
寧簌靠坐在沙發上,她垂著眼睫。
一瞬間的快樂也像是潮水一樣退卻。
她的腦子活動了起來,那些個問題的確是她們要麵對的,隻是她提的時候變了變語氣,帶上了點不懷好意和陰陽怪氣。
殷楚玉怎麼可能被她刺到呢?
她好像也沒什麼生氣的立場。捫心自問,如果前任突然跑到她家提出荒謬的同居計劃——換位思考還沒結束,寧簌就被自己內心深處升起的隱秘竊喜給創到。她好像不太能清空思維代入殷楚玉立場。寧簌捶了捶腿,有些喪氣。
如果拿她的經曆去情感論壇發帖,她的前妻姐……前妻姐可能會被當成神仙前任吧,畢竟這太好說話了。
她前妻姐是什麼人?有著寧死不屈的堅貞,怎麼可能被小小的電流打倒?
反省片刻後,寧簌很快就原諒了殷楚玉,也原諒了自己的任性。剛才的那點小情緒就扔進垃圾桶粉碎吧,自我開解她最行。
“你有什麼需要拿的東西嗎?或者重新購買?”殷楚玉也理順了自己的心緒,繼續那超然物外的雲淡風輕。
寧簌聽了咋舌,她點頭說:“有。”大小姐還在家呢,得帶過來不是,總不能讓大小姐孤零零生活吧?她站起身,直勾勾地看著殷楚玉,很坦蕩地問,“那扇門——密碼是多少?”電梯密碼她知道了,可鏈接公私域的還有一扇可惡的門。
“05……”還沒說完,殷楚玉就陷入沉默。片刻後,她用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錄指紋吧。”
寧簌眨了眨眼,心想,這多不好意思啊。拿出一副刻意的假笑,她客氣說:“以後改密碼方便。”
殷楚玉抿唇,反問道:“刪你指紋不是更方便?”
寧簌:“……”好有道理,根本無法反駁。
她沒再吭聲,殷楚玉的聲音的確好聽,但有些紮心。
就算愛吃苦也要分成n次吃才長久不是。
錄指紋的過程鴉雀無聲,直到人在門外,寧簌還沒緩過神來。
殷楚玉瞥了眼寧簌的手:“你家在哪?”
寧簌回神,迷惑地看了眼一同出門的殷楚玉,沒再采用增血壓的反問句,而是老實道:“馬路對麵。”所以她一個人能行的,難道要殷楚玉跟著她一起過去收拾嗎?她家裡是不是有該藏起來的存在?被電到智商下降的寧簌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
殷楚玉淡淡道:“走吧。”
一條馬路能走多久呢?在汽車的鳴笛中,在五月還算溫柔清風中,寧簌還是將殷楚玉帶到她的家。
一路上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可不是相視一笑儘在不言中的默契,而是茫茫人海偶然相逢的當時已惘然。
到家後寧簌麻溜地去收拾東西,生怕殷楚玉來幫忙。
需要帶的東西不多,就一些這個季節穿的衣服。
寧簌一邊收拾一邊想殷楚玉在做什麼,鬼使神差的,將指套和小玩具也掃進行李箱中。回過神來的寧簌瞪大眼睛看自己收拾的成果,外頭傳來咚咚的聲響。她心跳的速度驟然加快,在那莫名降臨的壓力下,一隻左手也很麻利,刺啦一聲將行李箱封上。
等她拖著行李箱出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背著貓包、提著貓砂垃圾袋的殷楚玉。
她在殷楚玉身上寄托的“神性濾鏡”砰一聲破裂,隻餘下一種讓她失神的甚至有些恐慌的人間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