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也不是居功自傲的性子，旁人說你現在身居高位全靠你姐姐得寵換來的，衛青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就啊對對對，陛下就是寵愛我姐姐才重用我。實際上，這時的皇後衛子夫已經不再得寵了。”
“衛子夫年齡比皇帝年紀小，但生育了四個孩子又如何能不顯老。怕是連當初皇帝最愛不釋手的秀發都已生華發甚至日漸稀薄了。這不是瞎說，根據我的經驗白發和掉頭發在年齡外不外乎三個因素遺傳、熬夜和生育。我見過因生育頭發花白，也見過因生育禿頂。”
“扯遠了，定襄北之戰前後，漢宮最得寵的寵妃是王夫人。關於王夫人的記錄不多，她就是漢武帝流水的寵妃其中之一。涉及王夫人的記載主要有三件，一件是恃寵而驕，給兒子討有武庫敖倉從不封給皇子的天下要衝之地雒陽給他兒子，武帝雖然拒絕了但還是把他兒子封在了比較富裕的齊。”
“第一件就是這母子倆都死的比較早，王夫人死後，欒大的師兄少翁就是騙漢武帝能招王夫人的魂，得了文成將軍官職。那麼第三件與他相關的就是衛青遭遇典型詐騙了。從時間順序來說，這其實應該是第一件。”
“我們都知道漢武帝熱愛求仙，所以身邊總是少不了方士。每年都會有全國各地的方士來長安碰運氣，琢磨著怎麼從皇帝身上撈一把，其中就有個叫寧乘的方士。這個寧乘既不會像少翁一樣玩皮影戲，又不像欒大一樣會玩磁鐵，缺乏騙皇帝的技術技能，來了長安好久都沒混出頭，窮的衣服鞋子都買不起了。”
“就在寧乘要吃不上飯餓死的時候，他看到了剛得了皇帝千金賞賜的大將軍衛青，不由眼睛一亮——老實人，有錢，好騙！”
“於是，寧乘就上前攔下了衛青，故意神神秘秘地引衛青與他私聊。來了，他來了！——電詐常見套路，這種開頭常見於冒充公檢法，先危言聳聽說你犯了什麼事，鎮住你，然後說我們今天的談話不能被彆人知道，私聊私聊。”
“哦，彆問我為什麼這麼清楚，我身邊有人就是這麼被詐騙的，被騙的對象是個已經工作了兩三年還是頂尖高校畢業的研究生。很多人覺得會被騙的人是因為不夠聰明，但實際上越是常人眼中學曆高的聰明的人被騙的金額也往往越大。”
“當然了，衛青老謹慎人了，肯定不會犯事，所以寧乘和衛青說的是你們衛家是外戚，全靠衛皇後得寵才顯貴。但是現在衛皇後色衰愛弛了，衛家危險了。眼見衛青聽進去了，寧乘就更起勁了，然後他就說你看現在王夫人得寵，但是王家卻沒有顯貴，不如大將軍先贈千金給王夫人家，結個善緣。”
“單純的大將軍聽了還覺得很有道理，於是喜謝道：‘幸承指教，自當遵行’。拿了五百金送給王夫人的母親賀壽。皇帝聽說衛青給王家送金子，就問大將軍，你乾啥啊。衛青對皇帝一慣是沒有任何隱瞞，就把寧乘勸他的話都據實說了。”
“據說漢武帝聽了很高興，任命寧乘為東海都尉，打發出京去了。為什麼說據說很高興呢？因為《漢書》隻是說皇帝封了寧乘官職，沒說很高興。後世分析，皇帝並非真的高興，相反是有點無語，但要是處置寧乘，不就所有人知道他的大將軍單純好騙了。為了不損大將軍的威信，皇帝就裝作很高興，然後轉身把多事的寧乘從長安踢出去了。”
“為什麼說這是一次電信詐騙呢？其一、衛子夫剛得寵那會兒，皇帝可是直接給衛家賜金，賜官職，如果漢武帝寵愛王夫人在乎王家早就恩賜她的家人了，哪裡等到旁人來想。皇帝寵愛衛子夫那會兒除了對寵妃的寵愛，還有想要生兒子的念想，現在王夫人雖然得寵，但也就是寵妃而已。”
“再者，皇帝對衛家有彆於王家，是因為衛家有衛青。皇帝不是在龍城之戰後才看重衛青的，實際上是先看重衛青，才敢讓初出茅廬的衛青與李廣這樣的老將平起平坐，領一萬騎兵出征。王夫人可沒有這樣一個讓皇帝另眼相看的兄弟。”
“其一、衛子夫不搞雌競是一回事，但王夫人母子與皇後母子是存在競爭關係的。真有什麼事，王夫人不落井下石就算厚道了，是不可能為衛家說話的。而且王夫人自己的娘家都提攜不了，和她搞好關係一點用都沒有。”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事情，漢武帝的寵妃就像韭菜，一茬又一茬。王夫人的寵愛也長久不了，且即便能夠長久漢武帝也不會高興外臣去討好寵妃的。這一波，衛青純純就是被騙錢還吃力不討好的冤大頭。”
“仲卿！”皇帝歎了口氣，仿佛保證般道：“你是朕的大將軍，不必討好，顧慮任何人。”
衛青赤紅著臉道：“臣……臣記住了！”
“那我們回到主線，兩年後元狩一年，皇帝暫時收起了衛青這張王牌，放出了十八周歲驃騎將軍霍去病。這一年，霍去病於春、夏兩次出擊占據河西地區東部的渾邪王、休屠王部。這一放出去，整個是蛟龍入海，一點沒有辜負皇帝給他取的剽姚一字。”
“春季，霍去病領驃騎出隴西，‘逾烏盭，討遬濮，涉狐奴’轉戰河西五國，遇到了單於的兒子，惜被其逃走。霍去病心有不甘，又越過焉支山，六天急行一千多裡【注1】，終於在皋蘭山下找到了匈奴大隊人馬。”
“此戰，漢軍麵對數倍之敵，斬匈奴折蘭王、盧侯王，殲其精銳。俘渾邪王子及相國、都尉等，斬首八千九百六十，俘獲了休屠王的祭天金人。不過，這一戰漢軍折損也頗為嚴重，《漢書》記載是‘減什七’，傷亡與龍城之戰那年，公孫敖所部差不多。”
“不過同樣的戰損，公孫敖是慘敗，霍去病是斬捕首虜過當的勝仗。‘過當’即斬殺敵人數目超過己方人員戰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