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和秋穀是七點多一刻出門的。進了房間放了張紙條又出去,九十九清祐也完全沒有要清醒的跡象,看得出他睡得正熟。
他們住的房間是在旅館五樓,這棟樓的最中層,相對來說更加安全的位置。這個高度不算太低,但如果身手不錯的話,還是可以踩著外牆上的空調外機和排水管道爬上來的。並且旅館的背麵對著的是一條沒什麼人走動的小道,除非運氣太差,一般不會被人看到。
是有心人看到不爬都說不過去的程度。
想到旅館的這個構造,諸伏景光心底焦慮更甚。
他一直先入為主地覺得這件事中的第三方勢力就是他和北海道警署,但是沒有想到,他隨口編的“圈套”的借口有可能真的發生,除了他們之外還有目的不明的第四方,看樣子和山口議員那邊有些關係。
是針對組織的一個圈套。
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九十九清祐能被公安如此重視,地下世界的人肯定也會有許多想對他下手的人。組織竟然就這麼放任九十九清祐和同樣不是武鬥派的秋穀到處亂跑......
——
和諸伏景光擔心的一樣,九十九清祐還在呼呼大睡時,就有人趴著牆爬了上來。
因為九十九清祐沒有關窗的習慣,他連準備好的開窗工具都不用拿出來,直接手一撐就成功從牆外翻進了室內,動作矯健,乾淨利落。
毛絨地毯吸音效果絕佳,鞋子踩在地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飽含惡意的視線還是讓九十九清祐不舒服地翻了個身,把被子卷在身上,好像這樣就能保護自己。
來人不屑地笑了笑,湊近了緊緊閉著眼的九十九清祐。
九十九清祐半張臉埋在了被子裡,睡得有些不安。
“長得倒是很符合我的審美……可惜了。”他小聲自言自語著,手裡動作熟練地挑開折疊小刀,“噠”的一聲卡緊。
但在他有進一步的動作前,床頭擺著的紙條卻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好奇地撿起那張紙。
紙上是秋穀留給九十九清祐的一長串囑咐的話,寫了“我和綠川已經出發了,會在中午之前回來”、“有什麼想吃的可以發郵件告訴我”、“不要出門,外麵會有危險”、“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打電話”雲雲,囉嗦地寫了一整張紙,最後的署名都隻能被擠在紙的最角落裡,小到快要看不清的“秋穀”兩個字。
秋穀,另一個目標,由另一個殺手負責解決,如果那邊的計劃順利的話,這位秋穀估計是再也回不來了。
就算不出門,危險還是會找上門來的嘛。
他隨手把紙捏成了一團,像丟垃圾一般往地上一拋。
就讓這位“九十九大人”去三途川和他團聚吧。
匕首在他手裡轉了花,對準了九十九清祐的脖子。
九十九清祐緊閉的眼皮底下,眼球不安地轉動,似乎是意識到了危險。
就在這時,門突然傳來“嘭”的一聲巨響,門鎖被踢壞,門猛地敲在牆上,又搖搖欲墜地反彈回來。
九十九清祐在夢裡被嚇了一跳,睜開眼時看著眼前的匕首又嚇了一跳,瞪大了尚且還迷蒙著的雙眼。
“哎呀,竟然還有人來。”站在他床邊的人反應迅速地用胳膊製住九十九清祐的脖子,刀尖依舊對準了他的脖子,強硬地把他從床上拖起來,擋在身前。
很是不禮貌地動作,卻禮貌地道歉道:“抱歉抱歉,緊急情況,隻能先這樣了,多塞托君。”
踢壞了門闖進來的人舉著木倉,木倉口穩穩對準了這邊。“膽子真大啊,聞著臭味追過來的老鼠。”他冷笑著道。
他們一個舉著木倉,一個挾持著人質,僵持不下,倒是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的九十九清祐先開口了。
“啊,琴酒。”他完全沒有危機意識地打了個哈切,嘟囔:“說誰臭呢,真沒禮貌。”
“多塞托,”因為被用來當作盾牌,琴酒的木倉就直指著九十九清祐的腦袋,九十九清祐看見琴酒沒有半點動搖的冷酷表情。“早就和你說過了,秋穀那樣的廢物,根本派不上什麼用場。”
接到了消息匆匆趕來的琴酒心裡滿是怒氣。
在一開始,考慮到九十九清祐數值為負的戰鬥力,他安排進十八號研究所的大多都是組織中高武力值的成員,目的就是保護好九十九清祐這顆脆弱的大腦。但是九十九清祐卻堅定地拒絕了,原因是他們看他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
確實存在這個問題。組織裡但凡有些能力的,身上多少都帶著幾條人命,眼神當中也不可避免地會帶上讓人不愉快的氣息。
九十九清祐又不是會委屈自己忍耐的人,鬨起脾氣來就算是琴酒也拿他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