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鳳覺得許麗榮的擔心毫無道理:“這孩子也就兩歲,你在家的時候沒幫著弟弟洗過澡?這孩子離不開鄧琳琅,讓他自己洗你能放心?鄧琳琅,你等一會兒,我去燒水。”
儘管知道張曉鳳也對自己存了拉攏利用之心,對她出麵為自己講了公道話,鄧琳琅還是感激的。正想對張曉鳳說聲謝謝,突然覺得自己衣角一沉,聽到一個細小的聲音在耳邊說:“餓,我餓。”
被小孩一提醒,鄧琳琅才發現自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安撫的拍了拍小孩的手說:“我這就去給你拿吃的。”
“琳琅,”張曉鳳有些為難的看了鄧琳琅一眼說:“廚房裡可能沒吃的了。”
沒吃的了?自己雖然一天沒回來,可知青點的飯一向一起做,不管誰沒回來總會留飯,現在竟然沒吃的了,是沒做自己那份還是沒給自己留?就算在牛棚的時候,還得每頓給自己送飯呢,現在自己出了牛棚,反倒沒飯吃了?
鄧琳琅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今天是誰做飯?”
許麗榮的臉上便訕訕的:“今天是我做飯,我也是按照人頭做的。可是謝紅玲和王衛國說你中午都沒回來吃飯,晚上肯定也不回來,就把你的那份給分著……”
鄧琳琅陰著的臉越發能滴下水來,問許麗榮和張曉鳳:“你們都同意她吃了我那份?”
張曉鳳歎了一口氣:“我跟林敬軒還有麗榮都說給你留飯,可袁勁鬆說我們知青要帶頭勤儉節約,不能浪費糧食。”一句話把知青內部陣營分得清清楚楚。
鄧琳琅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吐出來,才算壓下心中的怒火:眼前的兩個人立場很明確,自己沒有向他們發火的理由,想發火得找正主。
轉身要出門的時候,鄧琳琅腳下被絆了一下,才發覺自己的人形掛件還沒鬆手,隻好低頭堅定的掰開孩子的手:“我去給你找飯,你隻能在屋子裡等著我,不然我們兩個都沒飯吃,知道嗎?”
許是她的聲音太過清冷,整個人身上的氣場過於低沉,從見麵就沒掰開的小手,竟然主動鬆開了,然後鄧琳琅就見小孩快步跑到炕梢與牆相接的角落裡蹲下,小小的身子團成一團,抬頭用黑漆漆的眼睛看著自己,裡頭即有渴望也有擔心,就那麼直直看著自己。
怎是一個心酸了得。
鄧琳琅覺得自己心口堵了點什麼,呼吸更加不順暢了,再不快點把這口氣喘均了,她得原地爆炸!
張曉鳳和許麗榮跟鄧琳琅一屋住了兩年,見過她以前發飆的樣子,覺得現在的鄧琳琅,比以前突然發飆可怕多了。沒等她們想出可怕在哪兒,屋子裡已經不見了鄧琳琅的身影,院子裡傳來咣鐺的踹門聲。
接著是謝紅玲被誰踩了尾巴似的尖叫:“鄧琳琅,你發什麼瘋?”
一聲尖叫把各屋的人都叫到了院子裡,袁勁鬆有些頭疼的看著被鄧琳琅踹開的門,生氣的說:“鄧琳琅,有啥事兒不能好好說,你一天不在知青點,回來就跟人鬨矛盾,傳出去讓人咋看咱們知青。”
鄧琳琅回頭看向袁勁鬆的目光裡帶著不屑:“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我出門一天你們把我的飯都吃了不怕人說,我踹下門就怕傳出去彆人知道知青鬨矛盾了?”
袁勁鬆一頓,語氣裡帶了些息事寧人:“是我沒考慮周到,隻想著不應該浪費糧食……”
還當自己是以前的鄧琳琅,啥事一說是他乾的自己就無條件原諒呢?鄧琳琅再一次感受到作者的親媽眼,都給氣笑了:“現在又不是夏天,飯放時間長會壞了浪費。如今的氣溫,飯留兩天都餿不了,咋就是浪費了?還是袁組長你覺得,那飯給我吃就是浪費?”
袁勁鬆無話可說,成靜然總算從剛才受的驚嚇中醒過神來,眼中還帶著未散的驚恐,看向鄧琳琅的目光怯生生的,不了解前因的會以為鄧琳琅咋欺負她了,就連語氣裡都帶著懇求:“琳琅,你彆生氣,我現在就去給你做。”
對於裝慣了小白花的女主,鄧琳琅的容忍度越來越低,說出來的話十分不客氣:“咱們知青的糧食都放在一起做,你給我做用的是誰的糧食?”
一直躲在屋子裡的謝紅玲,在成靜然開口之後心裡總算有了點底氣,沒想到鄧琳琅如此不依不饒,哪願意見成靜然被鄧琳琅問住,沒好氣的說:“糧食都放在一起,分啥你的我的。”
“當然得分。”鄧琳琅冷笑著看向謝紅玲:“彆人都沒吃我那份,我用彆人的糧食於心不安,也怕明天有人在生產隊四處亂傳我多吃多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