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賀清陽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嚴肅，歪著頭，用審視的目光將學生上下打量一遍，他皺著眉頭問道：
“什麼樣的夢？夢到了誰家小姑娘？”
剛問完話，賀清陽眼睛一亮，連忙回到辦公桌前，從辦公桌抽屜裡抽出一個嶄新的筆記本。
將鋼筆吸滿墨水，正襟危坐，抬手輕輕一笑：“你慢點說，我好記，到時候我見到合適的，幫你介紹一個。”
看到他這個樣子，林語翻一個白眼，雙手食指交叉抱住後腦勺，整個人身體慢慢向沙發上倒去。
在沙發上找了一個好姿勢，他才慢悠悠的開口：
“那天摔了之後，我在醫療室躺了一個上午，迷迷糊糊的，我睡著了。”
“然後，我就做了一個夢。”
“一個關於未來的夢。”
“在夢裡，我研究生畢業之後，繼續攻讀博士。”
“博士畢業，就在你的安排下，去了王小平教授負責的陸軍裝備第一研究所。”
“還成了那裡最年輕的副所長。”
“但是從我入職的第一天開始，我的噩夢就開始了。”
“每天起床，都要被人拿著全世界最好的武器，在耳邊念一句，我們的裝備怎麼這麼差，彆人家的什麼什麼樣。”
“但實際就是，整體基礎落後，手裡的家夥，已經是我們能做到的極限。”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十幾年，直到後來，我們的裝備，基本上已經超越了阿美莉卡。”
“但是，那幫鳥人依舊不滿意，依舊每天早上，拿著阿美莉卡放出來的ppt，天天在我耳邊說。”
“我們裝備怎麼樣怎麼樣，再看看人家阿美莉卡的ppt，簡直就是完美。”
“我們必須要如何如何。”
“就這樣，他們用阿美莉卡放出來的ppt，在我耳邊念了20多年。”
“後來，我們登陸月球了。”
“甚至，我們建好空間站，準備去火星。”
“在夢裡，為了躲這幫人，我拖著古稀之年的身體，硬生生通過了航天員的基礎培訓。”
“就這樣，我帶著先遣團隊抵達火星，開始建設火星基地。”
“然後，這幫鳥人依舊沒放過我。”
“依舊是每天早上固定時間給我打電話，電話接通的第一句，就是阿美莉卡的火星基地如何如何，林指揮你要加油！”
“tmd，你要知道，火星距離地麵，最短的時候，也有5000多萬公裡。”
“延遲都得好幾分鐘，就這，他們都沒有放棄在我耳邊念叨。”
“夢到這裡，就醒了。”
“太可怕了。”
說到這裡，林語那張英俊的臉變得格外猙獰，雙手離開後腦勺，捏成鷹爪，一副擇人欲噬的樣子。
刹那間，一股濃鬱的怨氣從他身上爆發。
這一刻，坐在辦公桌旁邊的賀清陽，也感受到了那股實質的怨氣。
捫心自問，如果有人天天在自己耳邊，天天詆毀自己製造出的東西，而且還持之以恒，連續幾十年。
他怨氣能比林語還重。
因為這tnd太恐怖了。
眼看著林語那張猙獰的臉慢慢放鬆，他連忙起身，給林語的茶杯加了點水，安慰道：
“消消氣，消消氣，話說我聽你話裡話外的意思，伱好像當了一輩子的單身狗？”
說著話，他還很認真地在筆記本上寫了幾個字：情商不足，有點神經質，需要女孩子多一點擔待。
幾個字，他一筆一劃的寫。
看得林語牙癢癢。
寫完這幾個字，賀清陽合上筆記本，追問道：“所以，就因為這一個夢，你選擇放棄讀博，回到567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