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常常被這倆活寶問的哭笑不得,易承依舊樂此不疲。
和這兩個孩子暢談各種寓言典故,宇宙萬物,讓他有種將自己思想傳播出去的成就感。尛說Φ紋網
可惜,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隨著手腕上倒計時時間的不斷縮短,易承也不得不放下繼續與這兩個活寶每天不務正業的閒聊,轉而開始安排自己的後事。
稷下學宮偏殿,孫臏府邸。
客房的一張檀木矮幾前,易承與孫臏相對而坐。
“當真要走?”
“嗯,必須走。”
“你忍心留下墨氏一人?為何不帶她一同回去?”
“哎...我對她有愧,這六年來我在齊國的所有家財、屋舍、田契都留給她,但我不能帶她走。”
孫臏也輕歎了口氣,“同為山門之人,為兄知道你也有不能說的苦衷,可為兄卻未見有人逼你,你卻執意拋下一切,這是何道理?”
易承苦笑。
手腕上的倒計時,就是最大的道理。
【233:18:52】
手腕上的倒計時,如今已經剩下不到十天,而他從半年之前,就開始刻意的銷毀和抹去自己在齊國留下的痕跡。
地下室中的所有文稿書信,大部分都被他燒了,隻留下一本用拚音紀錄的本子。
這六年來總結的各種發明,也全部拆毀。
如今在臨淄城孟府的地下室,也已經被他下令填平。
活著的時候安排後事,是一件讓人感覺很操蛋的事情。
可易承知道,隻要自己手腕上那個該死的倒計時存在,他就會不斷的經曆這種感覺。
好在他本就不是什麼特彆喜好結交朋友的人,甚至可以說性子有些冷漠,現在將要離開,除了少數幾個人令他感覺有些牽掛之外,其他的人或事,對他來說倒是都可有可無。
“這裡有封信,十日後,我便會離開,屆時伯靈兄便可打開。”易承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用乾牛皮包裹著的信封,上麵映著一個‘道門理綜’字樣的火漆。
這封信是易承思忖許久才寫好的。
在易承的記憶中,戰國時期兩次著名的戰役,馬陵之戰和桂陵之戰,都是由孫臏為軍師進行的戰略部署。
如果說桂陵之戰是魏國衰敗的開始,那麼馬陵之戰則奠定了魏國衰敗的命運,如果他沒有記錯,馬陵之戰是發生在桂陵之戰的十年之後。
距離現在,也不過還剩下四五年。
可這一切易承都知道自己看不到了。
一旦倒計時歸零,他將會以一個陌生的身份,出現在十年之後。
那時候,馬陵之戰早已打完,田忌孫臏被鄒忌獻言逼走楚國,易承在信中詳細說明了鄒忌的觀點和立場,並讓孫臏小心應對,在得勝之後,萬不可立即班師回朝,一旦風聲不對,立即前往楚國避難才是上上之選。
“子祁,就托付給兄長了,她若日後遇到意中人,還請兄長成全她。”
“這是什麼話,墨氏乃你親自娶過門的正房夫人,自然要為你守身如玉,為兄自然會照顧好她,不過改嫁之事莫要再提。”
看到孫臏說的信誓旦旦,易承也隻好聳聳肩,這個男人為主的時代,即便是男人死了,隻要他有一定地位,那麼他生前的那些三妻四妾,也都要為他守寡以示貞節。
這一輩子六年下來,讓易承覺得能夠托付的其實也就兩個人,一個禽滑釐,一個孫臏。
隻不過禽滑釐現如今是墨家巨子,在墨子去世後,他便挑起了墨家的大梁,雖然這個家夥有時候毛手毛腳,甚至還有點傻大個的感覺,可在當了巨子之後,他卻漸漸像是變了一個人,開始變得殺伐果斷,事必躬親,幾乎是一門心思撲在繼續擴大墨家的事業上。
這個大忙人,墨家的事都處理不完,易承覺得就不再繼續給他壓力了,這一輩子的身後事,他打算全部托付給孫臏。
當然,作為報答,易承在他留給孫臏的信中,詳細交代了他記憶中戰國這時期發生的一些大事,好讓他有些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