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走到第四天的時候,終於從連綿的山脈地貌中走了出來,遠離了崎嶇的山道和無儘的上坡,易承都不由得長舒一口氣,這一路上爬坡是真的累,兩匹馬換乘都被累得脫力,有些崎嶇路段不能騎馬還需要自己下來走路。
好在終於從山地中走出來了,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步入十月中旬,天氣也沒有了之前那般炎熱,甚至太陽下山之後,還能感到一絲涼意。
唯一沒有變的是隊伍依舊缺水,不過沿途經常會遇到一些小綠洲一樣的地方,猶如一個個高速公路上的服務站,張良說是因為這裡有地下溶洞形成的天然坎兒井存在,才產生的那些綠洲,綠洲附近植物茂盛,每到一個小綠洲,商隊就會在那個地方歇息一陣,待馬匹駱駝吃飽補充水分後再繼續上路。
離開興都庫什山脈的地界又走了三天,商隊來到一個小綠洲,易承看到這處小綠洲附近還有曾經旅人留下的一些痕跡,有被遺棄的破陶罐和一些損壞的車輪等等。
黃昏時分,商隊架火燒飯,易承看著遠處如火焰躍動般的晚霞,血紅色的霞光透過一片片金紅色的雲朵照射在戈壁灘上,如金色的佛祖般將聖光撒遍大地,神聖而又莊嚴,這一片血紅的火燒雲讓易承回憶起曾經的兩次經曆,一次是與白起一同剿狼時,那隻母狼為公狼殉情,咬死自己幼崽的那日,還有一次是自己重生在啞奴那一世,被困在長平戰場,白起將齊國少軍營的少年士卒全部放走的時候。
時間一晃,已經過去五輩子,間隔超過七十年,當易承回憶起這些經曆時,隻覺得那些事就好像昨天才發生一樣,可驀然回首,才察覺到時間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久到七十年的時間,和自己同時代的人都已經全部逝去。
時代其實並不是連續的,而是一層層疊加在一起的,這是他這個穿越者穿越了兩百年的直觀感受。
即便現在,他還記得戰國時代中原六國的百姓們還都堅定的支持著自己的國家,而短短幾十年過去,秦國一統天下,宛如曆史的流星劃過,結果就因為秦這顆流星,漢朝的一統就成為天下所有人的共識,七國的記憶隨著老一代人的逝去,徹底埋葬在曆史的墳墓裡。
“想什麼呢。”大西庇厄拿著三根烤羊腿走到易承和卡恩旁邊,將兩根羊腿遞了過來。
“害,沒想什麼,就看這個火燒雲有點好看,出神了。”易承接過羊腿,訕訕道,一旁的卡恩沒心沒肺地接過羊腿歡呼一聲,連續好幾天都吃的乾糧,現在能吃上羊腿,讓他開心不已。
“今晚睡淺點,我跟司馬良商量了一下,覺得那些馬賊若是真有打算劫鏢,估計也就在這幾天了。”
“什麼?!那些馬賊還沒走嗎?!”易承驚訝道,旁邊的卡恩也是一臉震驚。
大西庇厄也看向遠處的火燒雲,拿起羊腿撕了一口,一邊咀嚼一邊淡淡道:“我們也不知道,隻是按照直覺推斷,差不多是這個時間了,若是此時不動手,進了前麵的平原,商隊行進速度加快,再過幾日便可抵達赫拉特城,他們就再沒機會動手了。”
“咱們不是之後一直沒見過還有異族探子跟過來嗎?可能他們看咱們人多,說不定早都放棄了。”易承安慰道。
“對啊對啊,這都幾天了,可能都被嚇跑了吧。”卡恩也附和道。
“當然有這個可能。”大西庇厄淡淡道:“但我們這些帥軍打仗的人,從來都不能用‘可能’和‘說不定’來做事,現在是黎明前最後的黑暗,敵人往往也會猜測這是我們最放鬆的時刻,越是此時,我們越是要提高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