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2 / 2)

折珠 粟粟很酥 9434 字 5個月前

隨著一聲高喝,殿門緩緩開啟。

司露深吸一口氣,十指攥入掌心,努力保持鎮靜,緩緩步入殿堂。

今日,她是大夏公主。

不能表現出半分半毫的怯懦。

殿內的舞樂笙歌,歡聲笑語,在這一刻戛然而止,無數的目光朝她投過來。

司露雙手交疊身前,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所有的喧囂化為沉寂。

所有的視線帶著驚豔、漸入癡迷。

她美得不似凡人,更像是,九天下凡的神女。

燈華燦燦,映出她絕美的容顏,膚白勝雪、眉目似畫、秀美無倫,鬢發如墨雲,戴著鑲滿珍寶的玉冠,步搖熠熠,矜貴無雙。

身著雪色霓裳,渾身像是籠著輕嵐煙霞,將她本就絕美的容色張揚得舉世無雙,長長的裙擺拖在身後,足足有數丈長,上用金線織就了九尾神鳥,耀目的好似要展翅騰飛。

似真似幻、空靈輕逸。

不似凡塵中人。

隻看一眼便叫人遽然失了魂魄。

感受著那些注視,司露挺直脊背,保持優雅的姿態,款款走在金磚鋪就的大殿上。

“神女,神女下凡啊。”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緊接著,便是沸騰的喧議。

“可汗好福氣,竟能取得□□神女。”

“我北戎定能得神明庇佑啊。”

在眾人的呼聲中,司露走上高台,約卓可汗頭戴金冠,身著王袍,雖兩鬢微霜,但精神尚可,他望著她失了神,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神女……哦不,昭樂公主請坐。”

司露屈膝斂衽,行了個中原禮,在他身邊的王後位上落座,身側,二王子為首的一眾王子們次第坐著。

他們個個頭戴紫金冠,著金縷袍,氣度華貴,此刻一道道目光打量過來,不少在她身上流連。

二王子看她的眼神更是幾近癡迷,如狼似虎一般,毫不避忌旁人。

這一幕被汗王發現,他有些不滿,咳了一聲,“海邏,你去後殿看看,酒備得如何了?”

這分明是將他趕走,呼延海邏哪裡肯,努力辯解,“父汗,可兒子是北戎王儲,今日是代表北戎的,怎能離席。”

可這反而激怒了汗王,他麵上泛起薄怒,“你是太子,便可越過你父王了?”

此刻王殿內觥籌交錯,笙歌鼓樂,無人察覺到汗王發怒,隻有近處的王室子女,才能看得清清楚楚。

“父汗……”

二王子還要辯解。

此時,坐在他身側的大王子發話了,“二弟,你雖身為王儲,但終歸是父汗的兒子,父汗發令,你如何能推卻?快快聽從了去吧。”

大王子生得麵善,沒有太多的棱角和鋒芒,說話的聲音也是謙遜和善的。

二王子一點就著,當即被激怒,口中狂言,“我與尊貴的父汗說話,豈容你個賤族之子插嘴。”

另外幾個王子看不下去,紛紛幫著大王子說話。

“父汗,二哥的話也太傷人了些吧。”

“是啊,他目中無人,不僅忤逆您,又出言辱沒大哥,德不配位啊。”

聽到德不配位幾個字的時候,汗王的神色突然一凜。

幾人噤聲,一時間再無人敢說話。

良久,一道低醇的嗓音響起。

“父汗,二哥身份尊貴,確實不該離場,後殿備酒的事,就由兒子代勞吧。”

清潤又澄淨,像是山中澗泉,敲打人心,很是悅耳動聽。

循聲看去,男人立在那兒,身形高大英挺,雖然隱在華麗的長袍中,卻隱約能看出他寬厚的脊背和虯實的臂膀,他麵容俊麗,五官深邃,給人英姿勃發之感,尤其是那一雙眼睛,透亮仿若曜石,在燈火下,璀璨無暇,有攝人心魄的力量。

這張臉,司露隻覺熟悉。

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汗王有了台階下,覷了他一眼,沒多想便同意了。

“你既想替兄長分憂,便去吧。”

他躬身行胡禮,起身離去,身形峻挺,步履矯健,颯遝如流星。

而留下來的二王子,麵上的得意之色頓顯。

司露端坐著,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這宮中向著二王子的,隻有五王子。

所以方才那人,便是被人稱為狼王之子的——

呼延海莫。

可朱麗不是說他天生異瞳?

為何她並未瞧出?

若說她瞧出些什麼,那便是此人城府極深。

二王子心狠手辣、張狂傲慢,但卻胸無城府、無甚心計。

但這五王子,卻給人一種陰沉森涼之感,宛若幽深的汪洋,稍不留神卷進去,就會將人溺斃。

不過這自是與她無關,既然覺得此人危險,以後儘量避開就是了。

夜宴結束後,司露回到王後殿,梳洗過後,躺在闊綽的大床上,卻久久不能入眠。

這幾日約卓可汗還不會對她做什麼,還是會客客氣氣尊她為□□貴客。

她眼下還是安全的。

隻是七日之後,婚典禮畢,一切就不好說了。

並且經過這場夜宴,司露還發現,這北戎王庭表麵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實際內裡暗流湧動。

大王子或有奪嫡之心,又似善於籠絡人心,其餘王子好似也都是站在他這邊的,可他母族低微,勢力不足以撐起他的勃勃野心。

眾王子之中,唯有五王子,是站在二王子這頭的。

可那也隻是明麵上看來,真正內裡如何,隻有他們各自心裡清楚。

如此盤根錯節、風起雲湧的王庭,司露一日都不願多留,可眼下她隻能等待時機,蓄勢籌謀,待時機成熟,便逃離此地,回到長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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