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露簡直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或許北戎的女子從未見過這些新鮮事物,才會如此驚歎。
其實在長安,這隻不過是女娘們一種新潮的打扮而已,比這更嬌豔彆致的,還有許多,若是讓她瞧見,保準又要讚歎上好久。
不過她今日特意做這身打扮,並非心血來潮,而是要利用此,達成自己的目的。
又讓侍女替她在頰邊、鼻尖點上閃光的雲母粉,穿上一襲雪藍天蠶曳地紗裙,司露離了氈帳,一路往呼延海莫所在的主帳而去。
日色淡淡,清風陣陣。
主帳內,呼延海莫正坐在案前,翻看著奏報、文書。
司露撩開簾子走進來時,天光灑在她身上。
呼延海莫抬眸,以為自己看到了山中的精魅。
雪藍的紗裙逶迤在地,纖腰用絲帶束起來,顯得不盈一握,兩條長辮自頰側垂下,長及腰處,彩帶和寶石的交相輝映下,使得整張麵容愈發得瑩潤動人,使人深深著迷。
她眉眼下方、鼻尖之上,皆染了亮彩的雲母粉,在日色下閃熠,美到人的心坎上去。
呼延海莫情不自禁地站起來迎她,走到她身前,伸手戳了戳她軟嫩的臉頰。
“怎麼突然來了?”
她能來找他,是他意料之外的,自是受寵若驚。
司露仰頭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格外明媚,讓人彆不開眼。
“我想尋你一同用餐。”
呼延海莫心情大好,以為她是回心轉意,開始接納自己的,喜不自勝道:“那我立刻叫人去備餐。”
司露淺笑,頰邊梨渦深深,極其媚人。
“不勞煩,我已叫人備下了。”
說著,便差隨行侍女,去廚房將準備好的酒菜端過來,與呼延海莫同享。
“你是要與我分享中原菜式?”
呼延海莫高興壞了,將她拉到桌邊坐下,興致勃勃地問道。
司露支頤,含笑望著他,眸中春水幾乎能將人溺斃。
“是啊。”
見她看他的眼神裡含著光彩,呼延海莫更欣喜了,一顆心跳得熱烈而激蕩,簡直比打了勝仗還要高興百倍。
侍女們恰在此時端來了菜肴,一盤盤精致的中原菜擺在桌麵上,色香味看起來都很不錯。
“是你親自準備的?”
呼延海莫望著她問,眼神中翻卷著情愫。
司露用白玉般的修指撚了一塊糕點,往他嘴邊送去,丹寇妖嬈,翦眸含水,嬌美動人。
“嗯
。”
呼延海莫當即便張嘴吃下去了。
此情此景,美人素手纖纖,撫弄人心,便是穿腸的毒藥,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吃下去。
並且在上次的誤會解除後,他無比信任司露,篤定她不會害他。
他舌尖卷觸到她青蔥般的指尖,舐那上頭的餘甜,回味無限。
司露瞧著他,眼神清澈,眼波流轉,綺麗生輝。
又飲下一杯酒後,呼延海莫再忍不住心間的悸動。
他一把抱起座上的司露,往內帳走去。
裡帳很是寬敞整潔,日光從氈窗灑進來,滿室浮光流金,榻上掛著天蠶絲的紗幔,平添了幾分旖旎。
呼延海莫將她輕輕放在榻上,緩緩坐在她身側,脫去外袍,開始扯解衣領。
司露側臥著看他,烏發及腰,瓊鼻櫻唇,長睫纖長濃密,驟然睜開時,眸中似迸發出異樣的光彩,瞳孔中似有秋波蕩漾,當稱得上是絕色佳人,媚眼如絲,傾國傾城,活脫脫一隻狐妖無異了。
呼延海莫被她迷得暈頭轉向。漸漸地,隻覺頭暈目眩,眼前的光景一點點開始變得模糊,視野中的一切開始變得凹凸不平、扭曲起來。
驀地,他宛如轟然倒塌的山,直直壓在了床榻之上。
待呼延海莫健碩的身軀倒下後。
司露緩緩支著身子坐起來,她按捺住一顆怦然亂跳的心臟,努力平複緊張的情緒。
她必須冷靜。
緩緩爬下榻,穿上鞋子,她小心翼翼地,開始在帳中翻找起來。
呼延海莫若是真的和中原的官員有來往,那他這裡定然會有不少互通往來的密信。
昨日那個來使,既然拿著他寫的信回去,那來時定然也會帶著自家主上的信。
隻要能找到一封。
她就能掌握不少信息,判斷有無中原官員與呼延海莫暗通消息,私相授受。
好在她運氣不錯,呼延海莫還未醒來時,她就找到了藏匿在書桌抽屜中的一封密信。
密信之上寫著,北戎王輕啟幾個大字。
司露立刻打開信封,展開信紙,置於手中細閱。
信上的內容,大致都是中原朝堂的局勢和近況。
她越看越心驚,這分明是一封通敵叛國的書信,說明大夏朝廷中,已有了呼延海莫的眼線。
待看到最後的落款處,她更是觸目驚心。
幽州安崎,敬上。
安崎,竟然是安崎!
此人她如何不知曉,早年間,父親便同她說起過,聽說此人勇武不凡,入了行伍後,三年內連升五級,當了校尉,而後更是在短短數年內,靠赫赫軍功一躍成為與父親官階相同的大將軍,執掌了整個幽州的兵馬。
旁人大半輩子衝鋒陷陣,九死一生才能得來的成就,他不到十年就做到了,不可謂不是個傳奇人物。
但眼下她才知道,這份傳奇,竟不是靠著真刀真槍,赫赫戰功拚來的。
其背後的真相,竟是靠著通敵叛國!
司露越思越恐。
她不禁去想,呼延海莫與他互通有無這麼久,又意欲何為?
他說過他要劍指中原的,難不成——
不是口頭上說說而已,是早已在暗中謀劃布置,並且已經開始行動了!
不行,她定要將這件事,傳回中原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