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共感(2 / 2)

折珠 粟粟很酥 8176 字 9個月前

頃刻,端著錦盤的宮女魚貫而入,將奇珍異寶擺在桌上,很快就滿滿當當。

什麼玉石翡翠、瑪瑙珍珠、釵環首飾、綾羅綢緞,應有儘有……

臨彆前,徐遠湊到她身前,悄聲恭維道:“司姑娘,陛下如此賞識您,您這潑天的富貴,還在後頭呢。”

徐遠走後,司露看著滿屋子的珠玉琳琅,並未感到半點喜悅,能感受到的,隻有遍體生寒。

*

長安城中,川流不息的街市上,車馬闐暄,人聲鼎沸,攤販林立,熱鬨非凡。

街道每日都有專人灑掃,乾淨整潔,不染泥塵。

人群中,一名身形高大的錦袍男子,身後跟著數名隨從,正穿行在大大小小的巷陌,走走停停,流連四望,似是在感受當地的風土人情。

呼延海莫身形高大挺俊,

巍然蒼鬆般,

在人群中很是耀眼。

今日天晴,日光大盛,他特意戴了一頂帽簷寬大的帽子,遮住了那雙滿是北域風情的異瞳。

此番來長安,他隻帶了少量隱衛和隨從,本就是犯險之舉,自然不能暴露行蹤,以免招致災禍。

而他此行的目的。

一來,是抱著那點微末渺茫的希望,尋一尋伊人的影蹤。

二來,則是考察長安的風土人情,好為北朝的都城建設,做一番衡量借鑒。

許是愛屋及烏的緣故,呼延海莫來到長安伊始,便有一種濃烈的可親感。

他此行,便要走過司露從前走過的路,感受她從小生活的地方,他想知道,她為何會對這方故土魂牽夢縈、念念不忘……

他要徹徹底底了解她。

穿行過秩序井然的坊間、走過熱鬨繁華的街市、瞧見異彩紛呈的各族人群,聞見酒肆美酒飄香、聽著茶樓歡聲笑語、感受著包羅萬象、民風開化的景象……

諸此種種,呼延海莫突然頓悟。

為何司露從前,會對長安有那麼深的執念。

不知不覺間。

腳步未歇的呼延海莫,來到了平月坊,司平侯府的正門前。

府邸門庭闊大,匾額上書著“司平侯府”四個燙金大字,氣勢奪人。

兩座碩大的青銅麒麟蹲在府門前,彰顯著武將世家的凜凜威儀。

呼延海莫頓足停步,立在長街那頭的簷影裡,派手下去司府門前探聽消息。

那名手下邁過長街,跨階而上,來到司府門前。

他假作外鄉人,想要來府中討生活,對著府門前的護院打聽起司家的現況。

“幾位大哥,小人是塞外來的,不懂此地的規矩,想問問這侯府裡共有幾位主子要伺候,可還缺人手?”

他不動聲色地問著,還從袖中掏出幾定碎銀,分給那幾個護院,假意要來府中謀職的樣子。

當然,他所說的這些話全都是呼延海莫授意的。

呼延海莫早已知曉,司露的父兄被大夏朝廷複用一事。

在他看來,以司露對親人的依戀,若是她還活著,定會回到長安,回到父兄身邊。

如此打聽,或許能探聽到一些口風。

隻是那兩個護院對視一眼後,給出的回答卻是叫人失望的。

“如今府中家主隻有侯爺和公子兩人,府中家丁已足,不缺人了。你還是去彆府問問吧。”

那人卻猶不死心,旁敲側擊問道:“我明明聽人說,司將軍有一子一女,那小姐去了哪裡,為何說隻有侯爺公子兩人呢?”

見他問及小姐,兩名護院明顯愣了愣,再次心照不宣對視一眼,複而笑道:“你這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消息了,我家小姐前些年就遠嫁他鄉,不在長安城了。”

這些話術,都是司澧交代的,為的就是避免太後察覺司露歸來,生出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這些年,整

個侯府從來都是對外宣稱司露遠嫁他鄉。

為了避免被人發現端倪,司露每日進出府邸,也從未走過正門,都是從跨院的角門進出,隱蔽至極。

所以就算太後有意打聽,也發現不了司露早已回到長安的事實。

麵對護院如此回應,那手下也沒法再多說些什麼,隻得悻悻而返。

呼延海莫駐足在長街另一頭,長眸深沉,靜靜看著手下問完一切,前來回話,他雖麵色不顯,但心中早生波瀾,連呼吸都是困難,那雙袖籠中的手,更是不斷地顫動著、骨節咯吱咯吱響,白得驚人。

那名手下回來,根本不敢看呼延海莫的臉色,隻低著頭據實回稟道:“陛下,屬下打聽到了,如今府中隻有兩位家主,司小姐……”

“早已遠嫁。”

遠嫁?

還是……

亡故?

這些日子,他沒少派人在四處打聽,可整個平月坊,乃至整個長安城,都沒有打聽到一絲一毫有關司露的蹤跡。

而眼下,司府門前的兩個護院,將他最後一點希望也抹殺了……

他這麼多年不敢去想的、逃避自欺的事,再次在心頭浮現。

那一瞬間,呼延海莫隻覺天塌地陷一般,心臟宛如被利劍穿透,絞痛難當。

他死死盯著那道府門,眸中滿是絕望的痛楚,大顆珠淚,不可抑製地湧出眼眶,滾落麵頰。

*

入夜,不少人看到,身軀高大的異族青年在胡人酒肆喝了一夜酒。

披頭散發、衣衫不整、形容枯槁,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打擊,整個人徹徹底底垮掉了,隻能來酒肆買醉,借酒澆愁。

可世人皆知,借酒澆愁唯有愁更愁。

來往的酒客、店家、夥計見此情景,也唯有搖頭歎息的份,無人敢上前相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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