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什麼呆呢？叫你你還不言語。”
青柳：“沒事兒啊，怎麼了？”
陳蘭花：“你去小賣部一趟，買一桶油，我怕咱家的油不夠用。”
“好！”
跑腿兒的活兒都不叫個活兒。
陳蘭花：“你還彆說，這豆油清淩淩的看著真好是沒錯，但是不知道為啥，我總是覺得沒有豬油香。”
田甜：“我覺得都好吃。奶，咱家今年年底殺豬嗎？”
陳蘭花：“殺，養了一年了，當然要殺豬。村裡能幫我們組織賣掉，不過我打算留一頭自家殺了存著，自家養的豬吃肉最香了。”
田甜點頭，很是讚同。
陳蘭花：“今年過年瞅著哪天下雪，咱家弄個鐵鍋燉大鵝，等著你哥哥自家的時候吃，明年就不養大鵝了。這玩意兒沒有養雞鴨實惠。”
田甜點頭，其實家裡這些事兒都不會通知他們小孩兒的，他們也不做不了主啊。這會兒就是陳蘭花閒著沒事兒嘮嗑了。不過田甜也說：“奶，你不是說養大鵝看家護院？”
陳蘭花：“咱這島上也沒個外人，沒必要，如果是村裡人，誰不知道誰？我都心裡有數兒了。”
大鵝是不錯，但是雞鴨下蛋更猛啊。
正好，鐵鍋燉大鵝就很不錯。
田甜：“奶，明年咱家還養豬嗎？”
陳蘭花：“養，再養個六頭就行，六頭其實挺擠吧了。好在可以給大鵝那邊拆了。”
祖孫閒話家常，青柳倒是穿上了雨衣出門，她去村小賣部買油呢，好在這會兒風雨都小了，雨水窸窸窣窣的，彆說青柳，其他人家也有人出來了。
這趕著雨小了，大家都出來放風，恰好遇到了蘭妮子，因為今天還說過蘭妮子壞話，青柳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仍是打了招呼，青柳：“你也去小賣部？”
蘭妮子：“嗯，我家做飯沒鹽了。你呢？”
“我去買油。”
兩個人一起走。就聽有人叫：“蘭妮子。”
蘭妮子回頭一看，是田貴子，她冷冷淡淡：“有事兒？”
田貴子苦笑：“我好幾天沒看見你了，過來看看你。“
蘭妮子：“哦。我先走了。”
田貴子：“蘭妮子，我……”
蘭妮子回頭：“以後沒事兒彆找我了，我們不合適。”
說完拔腿就走！
田貴子晴天霹靂！！！
他不可置信：“蘭妮子，你你你、你咋了？”
他也沒得罪蘭妮子啊？最近也沒咋樣啊？蘭妮子咋就不高興了？一定是田青槐和薑湧泉。肯定是這兩個人的錯，肯定是他們在背地裡挑撥，是他們說自己小話了吧？
田貴子：該死的兩個混球兒，咋不公平競爭呢！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還是要追回蘭妮子啊。
“蘭妮子，我知道我平時做的不夠好，但是我對你是真心的啊。你可千萬不能聽了一些小人的話，就誤解我啊！我對你，一千一萬個真心，嗚嗚嗚，我是真的喜歡你……”
蘭妮子鐵石心腸，她堅定：“沒人說你的壞話，就是我自己想通了，以前是我想多了，以後我不會讓你誤會了，我覺得我們不合適。你彆再找我了。”
雖然田貴子是偶爾能給一點好東西的人，但是蘭妮子想要的更多啊，田貴子又不能給，孫慧芳那個老虔婆還整天陰陽怪氣的，她真是受夠了。
“我們不合適。”
蘭妮子倒是果斷的很，她本來養魚就是為了自己的好日子，可是這幾個人都是拿不出什麼錢，乾活兒都不能乾多少。她哪裡還心思虛偽應付。
不給錢不乾活兒，不好意思，再見！
蘭妮子果斷的走人，田貴子還要追，青柳好心的說：“貴子哥，要不是你們還是都冷靜一下吧？這天氣沒事兒拉拉扯扯的，也不好吧？”
一不小心給雨衣拽下來淋雨生病咋整？
青柳，一個惜命的人。
“你們趕明兒找個大晴天在談一談唄？”
田貴子苦哈哈的，委屈巴巴看著青柳，說：“青柳，你堂哥田青槐是不是說我壞話了？”
青柳：“不可能！”
她斬釘截鐵！
“我堂哥雖然是個笨蛋，但是絕對不是小人。”
田貴子：“……”
蘭妮子：“……”
這話怎麼就覺得哪裡不對呢？
但是，青柳說的倒是也對。
那不是青槐就是薑湧泉，想到薑湧泉還有在背地裡說青柳壞話的前科，沒跑兒了，就是他！
田貴子咬牙切齒：“肯定是薑湧泉，蘭妮子，你不能相信薑湧泉這個小人的話啊。”
蘭妮子：“……？”
她不養魚了，沒彆人的事兒啊！這魚咋還不高興了？
蘭妮子堅定：“真的沒有彆人的事兒，沒有人說你壞話，不僅是你，不管是你還是青槐還是薑湧泉，以後我都不會麻煩你們了。我現在心如止水。”
田貴子：“……？”
他後知後覺的突然想到了蘭妮子老娘石秀桂跟田富貴的事兒。難道蘭妮子是被這事兒刺激的？可是，可是為啥啊？
田貴子急切：“蘭妮子，你娘跟田富貴的事兒，跟我們也沒關係啊，我都當沒看見，我也不會多說什麼，你彆因此就看破人生啊……”
“田貴子！你閉嘴！”蘭妮子怒吼。
青柳：“……？？？？？”
她剛才聽到了什麼？
啊啊！
都是什麼！
雖然陳蘭花也知道，但是回家並沒有來得及說，過後兒雖說跟老頭兒說過這個，但是倒是也沒告訴女兒，所以青柳不知道啊。這會兒她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不可置信：“石大娘跟田富貴？啊啊啊！不是田大牛嗎？怎麼又是田富貴了？啊啊！”
青柳就跟個尖叫雞一樣，沒辦法，實在是太震驚了啊。
田貴子：“啊？你不知道啊？你娘回家沒說啊？”
這一看，嗯，肯定沒說，但凡是說了，青柳不會尖叫成這樣啊！
田貴子：“唉呀媽呀，是我的錯！”
他咋就把這些個事兒說出來了？
蘭妮子：“……”
蘭妮子死魚眼，已經生無可戀，不過倒是沒有發火，也沒有怪罪田貴子。畢竟她從來就沒覺得這事兒能夠瞞得住，既然根本瞞不住，那也沒有必要怪田貴子。
在這一點上，蘭妮子倒還是看得開。
她死魚眼：“說就說了吧，不怪你，也不是你的事兒。”
田貴子瞬間感動，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蘭妮子是很好的女孩子，雖然人人都說她不好，但是田貴子跟她相處的多，他是知道的，蘭妮子本來就是個好姑娘。你看，他戳破了他們家這麼大的事兒，她竟然一點都沒有怪自己，完全沒有，嗚嗚嗚。
她對他還是有情義的，這要是擱了外人，人家知道他田貴子爆出秘密，那是要反目成仇的，但是蘭妮子沒有，完全沒有。她對自己有心！
“蘭妮子，你怎麼那麼好啊！我知道你對我有心。”
蘭妮子：“沒有，我不跟你說了，我家還等著鹽下鍋，你以後彆找我。”
她徑直離開。
倒是青柳站在原地沒有動，不是不想動，而是真的震驚的還沒消化好，青柳內心瘋狂尖叫：媽媽呀，這都什麼事兒啊！現在老太太這麼能的嗎？
前有周雪花雨夜闖壯漢房，後有石秀桂勾搭老爺們。
這這這……
青柳：“這都什麼事兒啊！”
突然間，青柳就想到下雨天那晚張宏的話，張宏說的沒錯啊，他們村的老太太真是太能折騰了，真是、真是……青柳抓著自己的頭發，她才十八，在她不算長的人生裡，真是理解不了這種事兒啊。
不過想一想也是，就算是歲數大，也理解不了啊。
這就……啊啊！好離譜！
“青柳。你這咋還發呆了？”
田貴子苦哈哈仰天寬麵條淚，哭了好一會兒，看到青柳還在發呆，疑惑的問了出來。
青柳上下打量了一下田貴子，真心的說：“貴子哥，我本來覺得你喜歡蘭妮子是挺離譜的一件事兒，但是突然間我就覺得，你喜歡她倒是也挺好。”
田貴子：“啊？啊！”
他驚呆了，不明白青柳為啥這麼說，她不是一貫都不喜歡蘭妮子的嗎？咋突然就變了？
難道，是因為看出了他和蘭妮子彼此有情義？
普通又單純的田貴子喜滋滋的想，這位大哥的腦子一貫都是很值錢的，畢竟嶄新嶄新的。
“你是被我們的感情感動了嗎？”
青柳：“…………………………………………………………”
感覺到她沉默的時間了嗎？
這麼這麼長。
青柳：“你真的這麼想？”不是瞎說？真的不是瞎說嗎？
田貴子點頭，這有啥可說謊的？
青柳：“你下次不要再想了，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青柳十分直白的說：“我覺得你喜歡蘭妮子挺好的，最起碼蘭妮子還是個年輕漂亮的姑娘，你要是喜歡老太太，那麼你娘才是要哭昏在村口。”
田貴子：“……”
他表情扭曲了一下，說：“青柳啊，你咋說話呢？我是那麼沒有品味的人嗎？你咋能這麼想我？”
青柳：“……”
她也一時沉默了，好半天，說：“反正，你喜歡蘭妮子最起碼還是正常的。”
這麼一想，青柳都覺得青槐喜歡蘭妮子也是正常的。
不然嘞，跟田富貴還有田大牛一樣，專門喜歡老太太嗎？這咋下得去口啊！
青柳大受震撼，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在經曆多少都可以平常心了，因為，年輕小夥兒找老太太這麼離譜的事兒，她都見過不止一次了。你說誇張不？
青柳揉了揉太陽穴，說：“我也走了。”
田貴子：“等一下。”
青柳：“哎？”
田貴子期期艾艾：“既然、既然你覺得我喜歡蘭妮子挺好，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們撮合一下？”
青柳深深的吸氣呼氣，呼氣吸氣，她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不能。”
轉身就走。
青柳大踏步進入村委會，還沒走幾步，就見張宏倚在村委會裡的大樹上，不知道聽了多少了。他衝著青柳呲牙笑，青柳咬咬唇，有點不好意思了。
張宏笑夠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衝她比了一個大拇指。
青柳愣是沒好意思過去，唔噥一聲，進了小賣部。
蘭妮子：“田貴子走了嗎？”
青柳：“你躲他？”
蘭妮子點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青柳雖然不知道蘭妮子怎麼就變了，但是還是說：“沒走。”
蘭妮子嘟囔：“煩死了，跟個牛皮糖一樣。”
嗯，還是那個蘭妮子。
青柳倒是沒說啥，買了一桶油，轉身就走。看來蘭妮子也沒有那麼著急買鹽，還是不想跟田貴子說話吧，其實青柳真是有點不懂，但是旁人的事兒，她也摻和不起。
隻不過吧……她路過蘭妮子他們家，火速的加快了腳步，石秀桂大娘，是個狠人啊！
陳蘭花：“你出去一趟，去了能有好幾年。”
蘭妮子：“我遇到蘭妮子了。”
她表情扭曲了一下，小聲在他娘耳邊嘀嘀咕咕，田甜：“哎不是，為啥不告訴我？”
“小孩兒不要知道這些。”
田甜：“我也不小。”
但是沒人理她。
陳蘭花：“你進屋學習去，等會兒炸了好東西再叫你。”
田甜：“好的吧。”
這小丫頭真是聽話的。
青柳一回來就嘀嘀咕咕的，蘭妮子倒是沒有離開村委會，她猶豫了一下，直接去找了關麗娜，關麗娜他們正準備下班呢。不過她也沒啥事兒，將蘭妮子迎了進來，說：“前幾天你就說想跟我聊一下，這幾天下雨倒是沒工夫，正好你這會兒過來，坐吧。”
蘭妮子屬實不會跟女人相處，這會兒倒是後悔過來了，該是叫上田甜的啊。
田甜這個人吧，雖然看著沒多大作用，實際也沒多大作用，但是有這麼一個人還是很能緩解尷尬的氣氛的。
簡而言之，她有用！
現在人沒在，就覺得哪哪兒都不對。
蘭妮子：“我……”
關麗娜看她很局促，說：“要喝水嗎？”
蘭妮子：“不用。”
關麗娜含笑：“行吧，既然不喝水，那我們聊一聊，之前你想找我，是有什麼事兒？”
蘭妮子：“這……呃……”
不好開口啊！
啊，果然田甜還是有點用的。
她不僅能緩解氣氛，還能做個嘴替啊！
大概是看出蘭妮子其實也沒有她平日裡表現的那麼外向和遊刃有餘，關麗娜主動開口：“我聽說你想做演員？”
說起這個，蘭妮子趕緊點頭，她其實對村裡的女同誌也沒這樣的，雖說不如跟男同誌更遊刃有餘，但是也是能說話的，頂多是不那麼和氣罷了。
但是關麗娜不是村裡人。而且蘭妮子本能就有點害怕關麗娜。
關麗娜家世很好，什麼都會，人也精明能乾，這種人對普普通通的蘭妮子來說，相處起來還是挺自卑的。可不是每個人都是田甜，熱絡的自來熟兒。也沒啥自卑心理。
哎，怎麼又想到田甜了。
果然這人關鍵時刻很有用。
又是想念田甜的一瞬間。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嗯，我想做演員，關大夫，你知道該怎麼做這一行嗎？”
彆看她有了這個想法，但是也知道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她歎息一聲，苦哈哈的說：“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的，我家老的老小的小，格外的困難，我們……”
關麗娜伸手製止了她，說：“我知道你家的情況，你正常說話就行。”
跟男人賣慘的那一套，她不太吃的。
關麗娜沒直接說，蘭妮子也不是個傻子，她大概也知道，這一出兒對關麗娜沒用，咬咬牙，實話實說：“我家想要過好的生活，但是吃好喝好穿好的用好的都要錢，我們家人懶，也不想乾活兒，我本來是在村裡養魚的，但是他們幾個沒一個靠得住的，我靠他們還不如靠自己。”
蘭妮子真是難得這麼直白。
她說：“我想輕輕鬆鬆掙錢，如果能出名就更好。”
她說完了偷偷的看了關麗娜一樣，本來以為關麗娜會鄙視她，但是完全沒有的。關麗娜倒是神情正常。
蘭妮子：“……”你們這邊的人果然見多識廣。
關麗娜：“……”她都見識過老太太生撲小夥子了，還有啥可震驚的。你在你們村現在都算是正常的了。
關麗娜：“我懂你的意思，想要做演員，其實也可以的。你如果出去拚搏，村裡會安排人可以通過關係為你引薦，但是也不過就是入行，更多是要自己努力的。你要知道，不管是那個行業，都不是那麼容易的。特彆是這個行業，如果真是要出頭，那會十分難，而且你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我說句不好聽的，你遇到想找你睡覺的可能都是難得的正常人。還有更多不好說的事情。”
蘭妮子抿著嘴，說：“這個我不怕的。”
關麗娜：“北漂兒可不那麼容易。”
她說：“你剛去肯定要吃苦，你要知道，很多人都是科班出來的，人家讀書就是學這個的，肯定是比你有優勢，你真的進去了就知道，好看的多得很。我說實話，你去了就不算出色，就是普通人。可能一輩子也演不上主角，也可能住地下室吃的差，還要挨罵，彆人也看不起你，捧高踩低，你都能忍？”
蘭妮子：“……”
這，跟她想的不一樣啊。
不過蘭妮子還是點頭了。
就算這樣也是自己選的！
“我是想試一試的，我就挺想成為被人矚目的人。”而且吧，她覺得自己不怕吃苦啊，再吃苦還能有原來田家村的日子差嗎？再吃苦還能有逃荒慘嗎？
至於睡覺不睡覺的。
說真的，她老娘都能勾搭小夥兒，她其實也算是見多了。其實她自己也沒有那麼高的人品。
“我有心理準備的。”
關麗娜：“那我再給你講一講吧，如果你真的有這個想法，平日裡自己也對著鏡子多少練一練，我雖然不認識這一行的人，但是我會申請，爭取給你找點機會。但是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這就跟安排田東他們出去學習是一樣的，機會隻有一次，把握與否看你自己。我們也不可能一直給你們找機會，我們的目的是讓你們正常融入社會，如此而已。如果想要的更多，隻能自己努力，任何人都幫不上的。”
蘭妮子點頭：“我知道了。”
她想了下，站起來認真鞠了個躬，說：“謝謝你，小關大夫。”
關麗娜笑著搖頭，說：“沒什麼，這些都是我們該做的。”
他們的工作就是這個啊，雖然看起來瑣碎，但是也是很重要的。
“不過你這個不可能讓你提前出去的，明年夏天才會安排，兩年這個不能變，你還是要繼續在村裡學習的。”
蘭妮子：“哦哦！我也不差半年多……”
她輕鬆了不少，說：“關大夫，你知道更多吧？給我講講唄？這一行是不是很掙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