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苗茶(1 / 2)

饕餮攻略 八月薇妮 6615 字 6個月前

安澄跟武萬裡回身行禮。

衛玉瞄過榻上的小九爺:“他怎麼樣?”

安澄道:“醫官方才給查看過,說是氣血耗損過甚,有些凶險。”

軍醫官憂心忡忡:“其實若是常人如此遭遇,早就性命不保了。”

武萬裡說道:“小九練的是純陽宮道宗心法,功體強健自跟尋常人不同,他一定會熬過去。”

飛廉也想說點什麼,看看雙目緊閉的宿九曜,又看看趴在他身邊的貓爺,隻扁了扁嘴,把眼眶的淚忍了回去。

衛玉正欲細看宿九曜,冷不防小九爺傷痕累累的手在榻上一抓,口中呼道:“侯長!”

幾個人都愣住,軍醫官忙道:“這一定是在叫斥候營的秦侯長了。”

他向著衛玉解釋:“秦侯長為人甚好,向來照顧營中的弟兄們,小九爺是軍中年紀最小,也多得他照拂,就如同對待自己親兄弟一般。先前秦侯長因得罪了胡翔,帶兵出城的時候,身上還帶著棍傷,真是好人不長命……想必小九爺心裡惦記著,才在昏迷之中也念念不忘。”

衛玉細看宿九曜的臉,沒法兒把麵前這張雖秀美卻稚氣未脫的臉跟記憶中的那位“饕餮將軍”聯係在一起。

隻是在剛才性命攸關的一瞬,被他突然攬住腰的時候,那股力道跟感覺,是猝不及防的熟悉,讓衛玉心悸。

方才在應對黃總鎮等人的時候,不管如何總是遊刃有餘。

但在麵對這昏迷不醒的少年的時候,卻總有種類似“情何以堪”之感,總是讓她沒辦法沉下心來仔細相對。

隻飛快地掃視了一眼,衛玉就轉過身,吩咐軍醫官道:“就勞煩照看了。”

軍醫忙稱不敢。

衛玉正欲出外,安縣丞道:“不知衛巡檢接下來有何打算,是要留在野狼關?”

“哦,此地的事情已然了了,我想儘快離開。”

安澄道:“我也正有此意,畢竟武都頭跟我都不在衙門,怕有不妥。”

武萬裡見他們這般說,看看外頭夜色,道:“天氣不好,又逐漸夜深,走夜路實在凶險,就算要回城,也要到明日才好。”

安澄略一思忖,對衛玉道:“衛巡檢意下如何?”

衛玉點頭:“可以。”

臨出門前衛玉回頭,榻上的小九爺靜靜躺著。

掩去眼底的一點黯然,衛玉轉身。

安縣丞陪衛玉來到廊下,正要就軍中細作的事再說幾句,卻聽衛玉道:“據我所知,安縣丞家在江南一帶,本是有機會回去的,為何不走呢?”

安澄沒想到她果真“無所不知”,一笑道:“我也不敢瞞衛巡檢,家裡確實是有一點錢,屢次想叫我回去,不過……長懷這裡一直不曾有新縣令來到,我若也走了,隻怕連主事的人都沒有。就算武都頭能耐,也是分身乏術的,倒不如我留下來做點事。”

先前因為王屠戶的案子,又經曆過安縣丞審案。衛玉對此人已經有了大概的了解。

安縣丞責任心是有的,但為人有些太過於“老實”,沒有那麼多心眼,這樣的人或許可以做一個好官,但卻不能成為一個明吏。

雖然王屠戶的案子,有她在內攪渾水,而案子的發展也如她所料所願,可假如另有大奸大惡的歹人也如此設計他呢?豈不是會造成冤假錯案。

可是安縣丞並不是那種貪官汙吏,論此世間,如他一般為官的已經算是難得了,倒不好先行苛責,何況……

衛玉凝視著安澄,一時未曾開口。

她的目光柔和而清冷,像是天上的月色,安縣丞被她看的心頭忐忑,忍不住問道:“衛巡檢為何這般看我?是我……說的不對?亦或者哪裡做錯了?”

衛玉道:“哦,沒什麼,我隻是……忽然想到一件事。”

安澄道:“不知何事?可跟小人有關?”

衛玉搖搖頭,往欄杆前走了一步,望著外頭地上未乾的雨水,說道:“縣丞不必著急,我隻是想到,眼下西狄同我朝水火不相容,更把探子安插進了軍中,焉知縣衙乾淨?何況野狼關外,便是西狄的地盤,若有朝一日大戰一觸即發,長懷縣也自首當其衝,縣丞就不怕……那一日到來,就不曾為自己想一條退路?”

安澄訝異地望著她,半晌道:“衛巡檢這是提醒,告誡,還是……”

衛玉道:“隻是我跟你之間的一點私下談話,隻願縣丞直言相告。”

安縣丞眨了眨眼,然後說道:“我隻是個小小縣丞,未入朝廷品級的小吏而已,其實犯不著跟衛巡檢說些豪言壯語,隻是……您所提的話我其實也想過,但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既然被派在長懷縣,成為這裡的’二老爺’,我就該像是個合格的當家人一樣,為長懷的百姓挑起大梁,假如有朝一日西狄人真的……那我也隻能一儘大啟小吏的職責,儘我最後的忠義,如此而已。當逃兵,是萬萬不能的。”

他說話的時候極認真,認真的甚至透出一點點迂腐。

衛玉卻目不轉睛地看著安澄,直到聽他說完最後一句。

她長長地籲了口氣。

安澄以為她不信,青年的臉上露出一點苦笑,卻仍認真地說道:“這話我從未對人說過,隻是早就寫了一封書信,若到那無可奈何的境地,隻叫人把信帶回江南,也算是對家裡的一點交代了。衛巡檢當然也可以不信,我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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