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可以自由選擇老去或是……殺死自己。
池茉把自己的脖子貼在他掌心,像是發現了他的小秘密一樣,笑著問:“那你之前給我喝你的血的時候,是不是有私心啊?就想好了要把我也變成血族嗎?”
“……不止。”陸嘉白低下頭,唇貼著她的脖子,老老實實地說,“還有,希望你更喜歡我。”
唇舌輕輕貼著她的脖子磨蹭。
池茉眯了眯眼睛,隻覺得他的呼吸又熱又癢,唇卻柔軟又溫暖。
“你想好了。”陸嘉白這一句終於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沒有後悔的機會。”
他當然想要咬她。
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每時每刻,每分每秒。
這是他刻在骨子裡的本能,他在戀人的身邊,就像一個饑餓到極點的人麵前放著他最愛吃的東西。
他也很能忍耐,很會偽裝。
看上去不急不緩,一點也不餓,沒有需求,不需要關心。
池茉笑著勾住他的脖子:“我有沒有想好,你明明已經很清楚了。”
她想要吸血鬼的能力。
付出一點代價,也沒什麼不好。
而且陸嘉白的血族卡隻有最後半個小時——如果卡牌效果結束以後她沒有擁有吸血鬼的能力,那就當做沒發生過這件事就好。
反正也沒有真正體驗過擁有那個能力會有多方便。
也不會感覺到失去了什麼。
池茉察覺到陸嘉白的牙尖正在她的皮膚表麵輕輕磨蹭,沒有直接咬下去,舌尖不輕不重地壓上那一處皮膚,柔軟又有力,滾燙的,舔舐又離開,或是繞著那一圈打轉。
池茉無意識揪住了陸嘉白的頭發,聲音也軟了下去:“陸嘉白,快一點……”
這聲音簡直能讓人發瘋。
血族也很好地偽裝隱藏了自己的時控,他勾住池茉的腰,一點點把牙尖刺了進去。
或許剛才的唾液是一種讓她失去痛覺的麻藥。
明明感覺到皮膚被什麼刺穿,卻不覺得疼。頸側那一處酸酸漲漲的,像是沒有縫隙的地方被強行推開,塞滿,擠進了什麼東西。
大概是半分鐘,也可能更久,刺進皮膚裡的東西離開,被塞滿到發脹的感覺消失,有那麼一瞬間,池茉甚至覺得那地方空蕩蕩的,很不習慣。
然後就是灼熱的感覺。
從四肢開始發燙,指尖簡直像是灼燒起來,滾燙的感覺順著血管從四肢蔓延到全身,最後彙聚到頸側的那一處。
仿佛血液都開始沸騰,翻滾著熱氣,全身都被熏熱。
池茉無意識地張開嘴巴,呼吸略微急促起來,往外吐著熱氣。
陸嘉白的手指現在對她來說已經變得如同什麼冰涼的東西。
很涼又很舒服,貼在她的後腰,輕輕磨蹭著她的後背,上下撫平,安慰一般在她後背拍了拍。
恍惚間,池茉感覺這手法好像有點熟悉。
這個安撫性的拍拍,不就是她最喜歡在陸嘉白背後做的事情嗎……
陸嘉白學得很像,被這樣溫和撫摸和輕拍的感覺也真的很不錯。
池茉感覺血液的沸騰也慢慢停息下去,身體裡的灼熱一點點褪去,褪去,最後之間都開始發涼。
從剛才的灼熱滾燙,到現在,像是血液從身體裡流逝後體溫跟著降低的感覺。
……這樣一想就覺得科學了很多。
池茉不知道陸嘉白吸了多久,對她來說大概是很漫長的一段時間。
陸嘉白沒有急著離開,唇輕貼著池茉脖子側麵的那個傷口來回磨蹭,舌尖又開始伸出來舔舐。
“……結,結束了嗎?”池茉一張口,聲音輕得她自己都覺得陌生,“好了吧?”
“嗯。”陸嘉白的唇還貼著她的頸側,聲音有點悶,“感覺怎麼樣?”
池茉:“……感覺這個對話有點奇怪。”
她眯了眯眼睛,好像沒覺得自己的身體有太大的變化。
“好了就起來啦。”池茉拍拍陸嘉白的肩膀,“壓在我身上好重。”
陸嘉白:“……”
他雖然壓在池茉身上,可是也托著池茉的後背呢。
這動作隻能算是擁抱,怎麼算壓。
……而且她這樣一說就感覺對話更奇怪了。
高大的吸血鬼直起身子,讓池茉坐在他的一條腿上,一邊慢慢順毛似的摩挲她的後背,一邊仔細觀察她的狀態。
池茉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頸側,沒摸到什麼。
陸嘉白隨手一揮,拿來一個鏡子給她。
池茉偏頭看看,發現自己的脖子側麵出現了兩個圓圓的、小小的粉色圓點,看著不像是被吸血鬼咬了一口,倒像是被蚊子咬出來兩個小紅點。
“……這傷口怎麼是這樣的。”池茉差點笑出聲來,“不像吸血鬼咬的。”
陸嘉白點點頭:“幫你恢複了一點,不然會痛很久。”
池茉摸了摸,果然是稍微有一點刺痛。
“…………這也叫很痛?”她難以置信,“我都沒感覺,真的像被蚊子叮了一口。”
陸嘉白:“…………”
池茉:“……”
總覺得他們的對話從剛才開始到現在一直很奇怪。
而且她的話聽著簡直像是在羞辱陸嘉白。
……明明應該是他很小心才讓她沒那麼痛的。
池茉莫名感到有點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那啥,你很厲害。”
陸嘉白:“……”
池茉:“……”總覺得更像是在羞辱了呢。
“彆忘心裡去。”池茉隨意安慰了最後一句,從椅子上跳下來轉了一圈,“我怎麼還沒有變化呀?”
她這一圈還沒轉完,就感覺腳下一晃,差點兒摔倒了。
陸嘉白連忙過來扶住她,池茉看見他的眼睛裡還一片赤紅,正在極為緩慢地一點點褪去:“……一般是三到五天,或者一周。”
池茉:“這麼久?”
“越久越好。”陸嘉白說,“拉長到一周左右,平均到每一天,會因為身體改變而受到的傷害就會降到最低。”
池茉:“那我自己會有感覺嗎?”
“嗯。”陸嘉白點頭,“白天感覺更強烈一些,現在可能沒什麼。”
他坐在椅子上,看起來好像剛才做了一件很累的事情,眉眼間難得有了幾分疲憊。
池茉就站在他麵前,被他摟住腰,俯身湊過去。
陸嘉白在她頸側的痕跡上親了親。
“好好休息,不會有問題,你的身體很健康。”他的聲音聽上去好像也比往常更虛弱一些,“恢複好以後,會很厲害。”
池茉:“那我還能曬太陽嗎?”
“……可以,防護偽裝很簡單也很基礎。”陸嘉白說,“你的體質應該會更接近人類,不做防護也可以,隻是可能會變得不太喜歡太陽。”
池茉想了想紫外線有多毒,便點頭道:“我大概本來也沒有那麼喜歡。”
隻是曬太陽會變健康這種傳統刻進了DNA而已。
……
天台上好像發生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池茉頸側的紅點慢慢開始隱隱作痛,有時候像是有點灼燒,有時候又有點像被冰袋貼著。
她問了陸嘉白,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最多持續一周就會徹底消失。
現在就要看零點以後,這種感覺還在不在了。
池茉安靜坐在陸嘉白身邊,看著月亮開始倒計時。
陸嘉白好像真的很累,他靠在池茉肩膀上,嗅了嗅自己剛才咬過的傷口,沒再說話。
本來吸了血應該是他變得健康又滿足的……最後卻是池茉自己感覺活力十足甚至還有點莫名高興。
她仰頭看著月亮,摸了摸陸嘉白垂在她身側的那隻手。
恍惚間時間好像又回到了最開始,他們在森林裡看月亮的時候。那個時候陸嘉白還是獅子人,他們也還沒有這麼親密,隻是一個擁抱都會磨磨蹭蹭害羞好半天……
也是這樣的夜晚,風很舒服,四周都靜悄悄的,隻有他們兩個,安靜地坐在一起不用說什麼也很快樂。
獅子人的絨毛和人類頭發的觸感確實不一樣,柔軟又蓬鬆,特彆好摸,還有一個大尾巴會在身後晃來晃去……
這麼想著,池茉忽然覺得自己旁邊的後麵確實有個大尾巴在晃動,掀起一陣風。
她猛地回國神來,震驚地看向身邊的陸嘉白。
幾分鐘之前他還是個有點疲憊的、完全卸下偽裝、正在撒嬌的吸血鬼。
…………現在他抖了抖大耳朵,綠色的眼睛變成銳利的豎瞳,笑著看著她。
他的眸子裡倒映出月光,看起來亮晶晶的,仿佛眼睛裡就寫著“熱情”兩個大字。
池茉:“……陸嘉白?”
“嗯,是我啊。”尖尖的狼耳朵向後撇去,變成一個警惕的飛機耳,“我又變成這樣了,你討厭嗎?”
池茉無奈:“都說了變成什麼樣子也不……”
她話還沒說完,陸嘉白就已經俯身靠過來直接抱住了她,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那就好。”
池茉:“……”
她能感覺到陸嘉白的尾巴。
在他的身後,瘋狂地搖擺著。
她摟住陸嘉白,手順著他的後背往下摸,陸嘉白發出一聲悶哼,有點像是□□…… 但他沒有躲開。
他鬆開池茉,綠眸緊盯著她,笑著問:“你在做什麼?”
池茉終於在他的尾椎附近摸到了那個毛茸茸的大尾巴。
很大很粗,也真的很毛茸茸,摸起來手感極好,而且和獅子人還有點細微的不同。
獅子人隻是尾巴尖尖上 有一團毛球,尾巴本體隻是覆蓋了一層絨毛而已,是摸起來很光滑順溜的那種短毛。
狼人的尾巴卻是整個一團都毛茸茸的,摸起來就感覺整個手都被淹沒在絨毛裡。
“……我在,摸你的尾巴。”池茉驚歎,“好大。”
陸嘉白低下頭,親了親她的脖子,笑說:“你總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
池茉:“……”
該說不愧是狼人嗎。
好熱情。
也好坦率。
不對,這哪裡是狼……簡直就是大狗勾啊!
池茉驚疑不定,而大狗勾已經開始舔舐她的脖子。
狗勾的舔法和吸血鬼真的不太一樣。
吸血鬼舔舐的時候目的很明確,有時候像是誘惑,有時候是安撫,有時候是為了麻醉或是治療傷口……
而狗勾就感覺隻是胡亂地舔了一通。
唯一的目的大概隻是糊上自己的口水,讓自己的味道留下標記,表達的意思也隻有一個:我很喜歡!是我的!
過於熱情,池茉不得不按住他的腦袋讓他停下。
“陸嘉白……彆舔了。”她說,“有點痛的。”
陸嘉白的動作果然變得溫柔一些,他拉開距離,垂下眼睛看著那處的傷口。
狼人的頭發有些散亂,頭發是灰色,眼睫毛也是灰色的,半遮住光彩熠熠的綠眸時,狀態就恢複成了平常那個幾乎可以說是乖巧聽話的小陸。
“……看見了。”他說,“我之前真不溫柔,還留下這種傷口。”
陸嘉白的指尖輕蹭過來,在她頸側的紅印上點了點。
池茉也是因此才驚喜地發現——吸血鬼留下的傷口還在。
也就是說,沒有意外的話,會把她變成吸血鬼的那個效果也還好好地維持著。
不過她現在也不能立刻確定有沒有意外。
因為先前傷口上刺痛的感覺已經減弱了很多很多,她現在感覺到的更像是一種酥酥麻麻的……有點像是先前精靈把自己的精神體鏈在她神經末梢的感覺。
又酥麻又有點癢,被狼人的手指這麼一磨蹭,差點叫出聲來。
池茉按住陸嘉白的手腕,表情變得嚴厲了一點點:“陸嘉白,我都說痛你還戳。”
“……對不起。”陸嘉白乖乖收了手,看起來有些愧疚,還有點不爽,“都是剛才的我太混賬了。”
池茉:“……”
她現在感覺,狼人和吸血鬼關係不好的傳聞是真的。
哪怕這個狼人和吸血鬼本質上是同一個人。
也會變成我罵我自己的局麵。
“……沒關係。”池茉摸摸他的頭,趁機揉了一把他滿腦袋的狼毛,“我原諒你了。”
陸嘉白:“……”
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複雜。
又高興又有點不爽。
…………反正就總是有點不爽的。
池茉感到好笑,她發現現在這個陸嘉白應該是最直率的一個,有什麼話都憋不住的樣子。
也發現狼毛真的好好擼。
看起來稍微有點堅硬,摸在手裡卻是軟綿綿滑溜溜的。
………………像在擼一個狼毫毛筆的尖尖。
“我們該回去乾活了。”池茉戀戀不舍地鬆了手站起來,“隊友都還在森林裡等我們呢。”
陸嘉白也跟著站起來:“不用急,慢慢走,那點事情我兩個小時就做完了。”
池茉:“……”
陸嘉白,原來你平常在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放在以前,陸嘉白最多隻會說出前麵半句話。
池茉忍不住想笑,她拉了拉陸嘉白的手,好奇地問他:“你的手能變成爪爪嗎?”
陸嘉白手一翻,果然把整個手掌變成了狼爪的樣子。
和之前大貓貓厚實的手掌不同,狼爪更像是一個瘦高個的狗勾,深灰色的毛發順滑地包裹著爪爪,灰色中心是粉色的肉墊。
…………沒錯,竟然是粉色的。
池茉捏了捏他的肉墊,陸嘉白便立馬跟著哼了聲。
“……可以捏嗎?”池茉學他先斬後奏。
“可以。”陸嘉白說,“隨便玩兒。”
池茉:“……”
她捏著陸嘉白的爪爪從樓道裡出去,摁了電梯,同時說:“我要先回家一趟,見我哥哥一次,你……你先呆在這裡?”
陸嘉白的尾巴垂在身後,看上去很不滿又很煩躁地甩了甩。
池茉:“你不願意?”
“…………嗯。”陸嘉白很輕很輕地從喉嚨裡發出一點聲音。
池茉:“……”
見到大狗勾以後第一次看他扭扭捏捏地表達自己呢。
是因為……這是在拒絕她嗎?
“我可以留在這裡。”陸嘉白鬆開手掌,尾巴在身後煩躁地拍打著,“你去吧,彆擔心我。”
…………真的好像大狗勾哦。
池茉笑著解釋:“我不是不願意帶你一起呀,這麼晚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又……”
她捂了下脖子上的傷口,其實那邊都不止這一處紅痕,隻是在衣服領子下藏著,“又是這個狀態,被我哥看見會打斷你的腿的。”
陸嘉白抿了抿唇沒說話。
電梯在他們這層停下,池茉進去之前,陸嘉白忽然攔住了電梯的門。
“……我如果變成這樣,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嗎?”他說。
池茉:“……?”
她眼睜睜看著陸嘉白的身子在她麵前長出絨毛,同時不斷變化外形,慢慢地,眨眼之間,就變成一個四足立在地上的灰色大狗勾……啊不是,是狼。
好大的一隻狼。
四足立在地上都有大半個人那麼高。
毛絨厚實,看上去好擼得要命。
“…………也不是不行,就是可能。”池茉想了想說,“會嚇到他。”
陸嘉白聞言已經跟進了電梯裡。
巨大的體型慢慢縮小,逐漸變成一隻哈士奇大小的狼。
狼崽綠色的眸子望著她,像是在說:怎麼樣,這樣可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