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生靈的苦難,痛苦,邪惡的情緒,無法滿足的,或者世間的災難……”陸嘉白低聲說,“惡魔會從這些東西彙聚而成的巨大能量體之中誕生。”
他這樣子簡直就像是想說點正事分散一下注意力……
果然會克製自己的人,都有一套克製自己的辦法。
池茉臉上寫著“你要和我聊這個那我可就不困了啊”,完全轉過身子麵對著陸嘉白,小腳丫子親昵地勾住他的小腿,腳尖晃了晃,又問:“那後來呢?為什麼會變成兩個?”
“惡魔的印記從惡念中誕生,把能量體彙聚起來,產生實體。”
陸嘉白本想瞥一眼自己的印記繼續說,沒想到這個角度根本還沒看到印記,就剛好看見少女因為側躺而擠壓出來的一片雪白。
領口因為翻身的動作歪倒在一邊,露出軟白的皮膚和粉嫩的溝壑。
惡魔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能清楚地看見每一個細節,哪怕隻是不小心瞥了一眼。
他很快收回自己的目光,繼續說:“在誕生之初,會引發一些災難。”
池茉:“什麼災難?”
“不確定,任何形式都有可能。”陸嘉白說著,語氣略有些無奈,“不是擔心你討厭我,隻是客觀地說,或許惡魔隻是從災難中誕生,並不是引發災難的原因……這些都沒有直接的證據,沒人能下定論。”
小黑陸難得說這麼長一句話。
池茉點點頭,像個非常好的傾聽者,繼續追問道:“然後呢?”
“力量太過強大的惡魔,在誕生的同時就會產生分裂。”陸嘉白繼續道,“這是惡魔一族自誕生起就留下的給自己的封印,防止新的惡魔誕生時過於強大,引起太大的災難。”
池茉驚奇道:“還能這樣……!”
“有些文獻記載,惡魔之所以有這樣的傳統,也隻是因為自私的本性,不願意讓其他的惡魔太過強大超越自己。”陸嘉白平靜地說,“有些則認為,也是擔心災難太強,破壞了世界,連通惡魔自己的局所也遭到毀滅。”
池茉勾住他小腿的腳丫晃了晃,問他:“那你覺得呢?”
“不知道。”陸嘉白垂眼看著她,顯得有點心猿意馬,“這無所謂。”
池茉:“確實。”
她扒拉著陸嘉白的肩膀,抬高自己在他唇邊落了個吻,嘟囔著問:“你洗澡怎麼這麼慢,這麼久還不出來?”
“一直出不來。”陸嘉白略帶嘲諷地笑了聲,“現在大概忍不住,自己走出來了。”
池茉:“?”
總覺得他話裡有話。
差一點就聽懂了。
池茉還沒反應過來,陸嘉白已經摟著她的腰帶著她一起往床裡麵擠了擠,很快,床邊出現一個穿著同款白色睡衣的少年,金發的尾端還有點潮濕,眼睛裡都氤氳著濕氣,委屈又急躁地擠上了床。
夜色太濃,池茉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隻覺得這一隻陸嘉白身上氤氳著浴室水霧蒸騰過的氣息,風風火火地擠到床上來,一上來就緊緊地抱住了她。
他的腿也伸過來卷她的小腿,伸來的時候發現她已經把腳放在另一半自己的腿上,氣得差點沒當場哼哼起來,抱住池茉腰肢的手頓時收得更緊。
池茉:“……陸嘉白?”
陸嘉白在她的腦袋後麵發出悶悶的一聲:“嗯。”
池茉:“你怎麼洗這麼久啊?”
“明知故問。”陸嘉白悶聲悶氣地說,“反正我自己肯定也已經告訴你了,你隻跟那半邊好,根本就不喜歡我。”
池茉:“……”
告訴了,但是又沒有完全告訴。
她一開始隻是隱隱約約有點猜測,現在也回過味兒來了,逐漸意識到陸嘉白剛剛在浴室裡乾嘛。
“一直出不來”是什麼意思,現在也知道了。
“沒跟他說。”池茉身前的黑衣陸嘉白平靜地回答自己,“臟了她耳朵。”
池茉:“……”
身後的陸嘉白更委屈了,抱住她的腰把臉整個埋在她的後頸,嘟囔著說:“知道了。忍不住嘛。”
池茉:“……”彆打啞謎了,我都聽懂了。
“小可憐。”池茉轉身捏著陸嘉白的下巴讓他抬頭,“我看看,多委屈呢?”
身後的陸嘉白適時抬手給她打光。
反正隻要是池茉的要求,就算是拿他自己開玩笑,讓她看自己狼狽的樣子,他也會立刻照辦。
池茉身後的光直射過來,簡直就像是派出所裡麵審訊犯人的那種白光,直挺挺打在白衣陸嘉白的臉上,照得本來就白皙無暇的臉頰近乎慘白。
他的金發貼在臉上,就跟剛才黑衣陸嘉白頭發被汗濕的模樣完全一致,眼睛紅通通的,簡直像是哭過一樣,兩隻惡魔角角都冒了出來,身上有點涼,尾巴蔫巴巴地搭在身後。
池茉伸手過去,屈起手指用指關節蹭了一下他的眼角,忍俊不禁:“這麼委屈啊?”
“你彆和他好。”陸嘉白抱住池茉,腦袋直往她胸前擠,“我都感覺到了,你和他一直在說話,他的心情那麼好——”
池茉:“……我跟你說話你心情不好嗎?不對,他不也是你自己?”
“不一樣。”白衣陸嘉白說,“他心情太好了。我不管,你說喜歡全部的陸嘉白,那隻有半邊,不能算陸嘉白。”
池茉好笑地親親他的臉:“那當然啦。”
…………不過按照小白陸這個邏輯,她還得一下子喜歡這兩隻惡魔,才算喜歡一個完整的陸嘉白唄?
好像也不是什麼難事哈。
池茉捏著陸嘉白的下巴讓他抬頭,自己則是低下頭,輕舔了一下他的眼角。
“彆委屈了。”她笑說,“不臟的。我來幫你?”
陸嘉白:“……”
明明是跟身前這個說話,又感覺到了身後的反應。
池茉下意識往後摸了一把,剛好摸到。
身後那個發出一聲悶哼,前麵這個又更委屈了:“你說幫我,怎麼又摸他……嘶,好舒服哦。”
池茉:“………………算了,你們一起來?”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有被自己震懾到,總覺得好像打開了什麼難以置信的驚奇大門。
這種感受真的很奇妙,她確信兩隻惡魔都是陸嘉白的半身,他們組合在一起是一個完整的陸嘉白,分開變成兩隻,好像她也都不討厭。
就像是她之前情不自禁對小白陸說的那樣,陸嘉白身上,完全沒有她討厭的部分。
他為很多不同的自己、不同的特質而自卑,擔心她不喜歡,害怕她討厭。
她卻漸漸發覺,不管他變成什麼種族,什麼形態,自己始終沒辦法不喜歡他的任何一個特質。
“乖哦。”池茉深吸一口氣,低頭親了親小白陸嘉的臉蛋,又重複了一遍,“陸嘉白的一切我都喜歡的。”
……
第二天一早。
池茉起床的時候簡直容光煥發。
惡魔的印記在極致歡愉的同時散發出一陣溫暖的光,像某種極為強大的治愈力量,能驅趕所有精神上的負麵情緒,以及身體上的疲勞。
這是池茉和陸嘉白昨天晚上都剛剛見識到的事情。
……畢竟池茉以前沒見過惡魔,惡魔陸嘉白以前又沒見過什麼叫做極致的歡愉。
“以前有過傳聞。”黑衣陸嘉白的上衣已經脫了,疊的整整齊齊放在床頭。
昨天晚上也是他,非要把衣服先脫好,床單上先墊起來再繼續。
他在旁邊忙活的時候,池茉就被白衣陸嘉白抱著在旁邊的椅子上接吻。
她坐在白衣陸嘉白的腿上,被他摟住腰,惡魔細長的尾巴卷住小腿,總覺得有一種近乎麻痹神經的快樂感覺從腳踝直衝全身,讓她隻能攀附在惡魔的身上,被動承受他的親吻。
而此時。
黑衣陸嘉白單手撐著自己的腦袋,側躺在床上,支起上半身,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著池茉的肩膀。
池茉身後白衣服的那隻還在犯困,聽見池茉和另一半自己聊這個,便打了個嗬欠接話道:“是啊,說是極致的歡愉,沒想到茉茉用手就可以做到。”
池茉:“…………”
白衣陸嘉白從身後湊過來,親親她的肩膀,簡直像是要把剛才自己的手指留下的味道覆蓋掉,“茉茉做得真棒。”
池茉:“……這什麼話,誇小狗似的。”
他們醒的還挺早,池茉隻覺得精神很好,全身舒適,但有點犯懶,乾脆躺在床上再休息一會兒再起來。
“那茉茉覺得我做得怎麼樣?”白衣陸嘉白笑眯眯地問,“我棒不棒?”
池茉:“…………挺棒的。”
畢竟陸嘉白自己的記憶完全通用,狼人的技巧惡魔也有。
而且惡魔有兩個半身,數量上占優勢呢。
池茉又打了個嗬欠,懶洋洋地往後靠在陸嘉白懷裡,腳抬起來踩了踩黑衣陸嘉白的膝蓋,得寸進尺道:“陸嘉白,今天校服也你幫我換好不好呀。”
嬌氣得很。
身後那個小白陸親親她的耳垂,縱容又寵溺地接了句:“好。”
聽起來真跟小黑陸語氣完全一致。
池茉還愣了下,笑著想,這兩隻本來就是同一個人,他們要是不穿一件黑衣一件白衣服,或者換了外衣,自己可能還真的區分不出來……
幸好他們本質上是同一個人,也不存在她“分不出誰是真正的陸嘉白”這種事。
……
等換了衣服起來,再到學校,時間也還早得很。
班裡稀稀落落地隻來了幾個人。
池茉拎著書包回到座位上,剛一坐下,她的同桌陶蕊就立刻湊過來,高興地說:“茉茉,我找到同學願意與我們一同前去參與論劍大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