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耀祖說出雞多勢眾的時候,一行人靜了靜,於大仙連忙撇清關係。
“彆,我沒說過這話。”
“是是是。”李耀祖笑得有兩分自得,“您就說過雞冠血抹印堂能辟邪,至於後頭的,那都是我自己琢磨的。”
潘垚鼻尖嗅著那股雞臭味,真心實意的誇讚道。
“叔,你琢磨的很好,下次不要再琢磨了。”
在潘垚說出前半句話時,李耀祖麵上還帶著笑,待聽了後半句,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兩分。
好半晌,他撓了撓後腦勺,眼睛盯著潘垚,心中卻暗暗琢磨。
這半仙是誇我呢,還是那啥了?
不管了,不管了,半仙就是半仙,說的話也比彆人的來得深奧。
……
自行車上,潘垚拍了拍潘三金的胳膊,催促道。
“爸,咱們快去張家吧,回頭該熱了。”
潘三金:“好嘞!”
瞧見潘三金蹬著自行車往村子裡頭騎去,李耀祖又蹦跳了起來。
“欸欸,你們等等我啊。”
他一個助跑,追上落後的那輛自行車,手抓住於大仙的腰肢,側著臀一躍,動作靈活的跳上了自行車的後座。
“這邊這邊,老帽兒家在這邊。”李耀祖熱心腸指路。
“哎哎,你這娃子,也不喊一聲就跳上車,嚇著我老仙兒了。”
跳躍的衝勁兒太大,於大仙自行車的把手搖晃了幾下,嚇得他趕緊抓緊車把手。
一邊騎,一邊數落。
“就幾步路了,自己走就是了,還要我騎車帶你,也不看看我多大年紀了,真是個腿懶的。”
於大仙嘟嘟囔囔,李耀祖癟嘴。
潘垚回過頭,正好瞧見這熱鬨的一幕,偷偷笑了笑。
……
白鷺灣和芭蕉村是差不多的村子,磚木混合的房子,牆壁上抹上一些黃泥。
冬日保暖,夏日陰涼。
屋頂是瓦片的,一些富裕的人家則是用青磚蓋的四方房,屋頂直接用水泥澆灌。
可以曬衣衫,也能曬稻穀,瞧過去乾淨又方便。
這會兒還早,清風還帶著清晨的涼意,徐徐的迎麵吹來,陽光明媚,草叢裡的露珠折射出剔透的五彩光芒。
潘垚瞧的認真。
潘三金微微低頭,便見到小丫頭那認真的神情,隻見她眼睛大大的,鼻子微微翹著,草帽簷的陰影投在那小臉蛋上,彆提多可人愛了。
他一顆老父親的心都要化了。
周愛鳳眼瞎不識寶啊。
潘三金日常在心裡埋汰著沒良心的小姨子。
……
張家的宅子坐落在村中的位置,村子不大,一行人約莫騎了五分鐘的時間,就來到了張家門口。
“半仙,大仙,你們快看,就是這兒了,這左邊的那棟是張家的,喏,他家還蓋了個掛耳,今年新添的屋……這邊是我家。”
一到地方,李耀祖就跳下了車,指著房子介紹。
“潘半仙,你有沒有瞧出什麼?”
李耀祖湊近潘垚,有些緊張的抓了抓衣角。
他抬頭看了張家一眼,就跟有針紮眼睛一樣,連忙又收回目光,壓低了嗓門,做賊一樣。
“是,是什麼鬼啊?男鬼還是女鬼?是老的還是少的?”
“可彆是老太太和老爺子。”後半句,李耀祖嘟囔,聲音輕的幾乎聽不到。
潘垚心思靈巧,一下就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忍不住又是一笑,嘴角漾起小小的梨渦。
這老太太老爺子鬼,那都是上了年紀的鬼。這上了年紀的人,最愛的活兒是什麼?那必須得是串門和彆人嘮嗑啊。
李耀祖這是怕鬼串門,尋上他了。
見李耀祖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潘垚出言安撫,道。
“耀祖叔,你彆太擔心,既然我師父來了,肯定能將這事兒處理得妥妥的。”
那邊,於大仙站在張家門口,目光上下的打量著張家屋子,尤其是那明顯一看就是新屋子的掛耳房。
下一刻,他眉頭緊皺。
“瞧出什麼了嗎?”於大仙問潘垚。
“是有一股不大舒服的氣息。”
潘垚認真的感受了下氣息,這幾日她煉化日華和月華,對氣息的敏感性大有提高,在張家這一處,她能嗅到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味道不是太明顯,若有似無。
聞起來就像是東西埋在土裡許久,久久的不見天日,潮潮的,帶著泥土的腐臭,一股的土腥味兒。
潘垚站的這個位置,正好是昨日夜裡,李耀祖和張建飛拉扯的地方。
突然,她目光凝了凝。
於大仙注意到了,連忙追問,“怎麼了?”
潘垚指著籬笆牆的根腳,“這兒有一道黑,有些地方被太陽曬著,漫出一縷縷黑霧,看過去就像是要化了一樣。”
可不是要化了麼。
張家用細竹竿圍了籬笆牆,院子裡種了些青菜果蔬,正是夏日時分,草木茂盛,絲瓜藤順著細竹竿往上爬,細細密密的,這一處瞧過去青翠陰涼,也因為這陰影,這一道黑還未被太陽曬化。
此時,它就像一條指粗的小蛇,蔫耷的淌在籬笆牆陰影下,潮潮的,帶著年久未見天日的土腥味兒。
太陽炙熱的陽火下,有黑霧騰空。
於大仙歎了口氣,他肉眼凡胎,是瞧不到這黑霧了。
“師父資質不如你,不過,這麼多年,師父也不是隻會招搖撞騙,哄人家供點吃穿的,張家這裡頭的道道,師父也看出了一點。”
於大仙頓了頓,再看張家,老花兒眼裡有著慎重。
“張家這一處宅子,它新建的屋子壞了宅子風水,機緣巧合下,這宅子的風水,正好合著陽宅中五鬼宅的說法。”
“五鬼宅?”潘垚不解。
於大仙點頭,“正是,五鬼宅。”
他正要和潘垚細說這五鬼宅,屋子裡,老帽兒聽到院子裡的動靜,打開門走了出來。
瞧見於大仙,他眼睛一亮,快步的走了過來,大聲道。
“大仙來了?”
“快快,到堂屋裡坐坐,這天氣真熱。”
於大仙暫且擱置了和潘垚說五鬼宅的話,提著桃木劍,往張家堂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