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三金、李耀祖:……
“什麼小老弟兒, 這是哪兒的鄉話,說起來怪彆扭的。”
潘三金騎著自行車,暗暗嘀咕了一句, 不過,這話就像有魔力一樣, 越喊越順口, 帶著一股土味,還暗含十分淳樸的熱情。
等快到潘家宅子的時候, 一句小老弟兒,潘三金喊得格外順口了。
而且,他還越喊越愛喊,總覺得這話特彆適合他這樣熱情性子的人, 嘴巴像著了魔,上了癮。
“小老弟兒, 到了到了, 我帶著盤盤先進屋啊,就不和你客氣了, 你找個地方停車, 小雞拎到堂屋裡吧。”
“天兒熱, 彆把雞崽曬壞了。”
李耀祖:……
這短短的一段路,他已經滿耳朵都是小老弟兒了。
這潘哥,著實可怕!
“哎, 潘哥你忙, 我來這就跟自己家一樣。”
“成, 小老弟兒先歇著。”潘三金見縫插針,意猶未儘。
李耀祖: ……
……
潘垚跟著潘三金進了灶房,從水缸裡舀了勺水到臉盆中。
清涼的水洗去塵埃, 也洗去炎熱。
再出來時,潘垚捧著一茶缸的涼茶,笑眯眯的遞給李耀祖。
“給,爸讓我給你的。”
李耀祖瞧著大茶缸,哈哈直笑,“還真是一缸涼茶啊。”
兩人坐在堂屋前的門檻上,李耀祖捧著大茶缸。
涼茶剛燒沒一會兒,茶湯還燙口著,潘垚拿了另外一個大茶缸過來。
茶湯在兩個茶缸之間門來回倒,熱氣騰空,折騰了一會兒,茶湯就涼了些。
李耀祖咕咚咕咚幾下,一茶缸的涼茶就喝了大半下去,可見是渴得厲害了。
潘垚轉頭瞅堂屋裡的兩口雞籠,看來,養雞場大老板也不好當呢。
李耀祖一抹嘴巴,有些稀罕的看手中的大茶缸。
“這涼茶燒得好,喝下去特彆的解渴。”
“自然,這是師父給的方子。”
見李耀祖瞧著自己,潘垚將方子念了念。
“白花蛇舌草,細葉石桃仙,三葉鬼針草,我各紮了一紮,放在一鍋裡熬出來的。”
李耀祖咋舌,“都是下火的啊。”
“沒錯,都是下火的。”潘垚還未說話,潘三金從後頭走了過來,突然的插話。
隻見他手中也捧著一茶缸的涼茶,涼茶還冒著煙氣。
黑黝黝的茶湯,一看就特彆的敗火。
“讓讓,挪點位置。”潘三金破天荒的沒擠著潘垚,反而擠在李耀祖旁邊。
三人一道坐在堂屋的門檻上。
潘垚探頭瞧了瞧。
人家是並排吃果果,到了她這裡,那是並排喝涼茶!
潘三金微微皺眉,長歎一聲,和李耀祖說著自己碰上的難事。
旁邊,潘垚聽後一臉的恍然。
她爸對耀祖叔這麼親切,又是喊大侄兒,又是燒涼茶的,合著這大侄兒不是他們老潘家的,而是陳頭頭陳家的啊。
她爸這是想曲線救國,走夫人外交!
……
事關潘垚,李耀祖一聽就上心了,當即拍胸脯道。
“半仙,潘哥,你們不要急,這事兒對彆人來說難,對我來說簡單!”
“陳頭頭是我姑丈,他最聽我老姑的話了,老姑疼我,我一會兒就給老姑說說這件事。”
潘三金感激,“這怎麼好意思啊。”
“嗐,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李耀祖熱情,“半仙對我可是有活命之恩的,彆的不說,就連我那養雞的生計,都是經過半仙指點迷津,這才開始乾的。”
潘三金睨了一眼,“發財了?”
“嘿嘿,小財小財。”李耀祖摸了摸口袋,掐著手指做了個一點點的動作。
……
院子外頭有人找,說是船廠那邊的事,潘三金戴了頂草帽就出門了,走之前不忘交代。
“盤盤,你無聊了就去老仙兒那兒,到飯點了,媽會去喊你吃飯,一個人彆去河邊玩,知道沒?”
“知道啦。”
潘三金走了後,堂屋裡隻剩潘垚和李耀祖。
烈日炎炎,天空藍的清透,隻偶爾幾絲雲朵飄過,遠處的蟬一陣陣的叫著。
“今兒熱,等哪天日頭沒這麼曬了,叔再帶你去鎮上玩,給你買冰棍雪糕吃。”
大熱的天氣吃一根冰棍,自然是極為暢快的,想著老冰棍的味道,潘垚饞了。
“叔,你真是發財了。”
李耀祖嘿嘿一笑,領著潘垚去看雞籠裡的小雞,“你說的對,母雞生蛋,蛋孵小雞,子子孫孫無窮儘,這養雞的生意,大有可為!”
李耀祖的養雞場是要做蛋場的,準備靠雞蛋賺錢。
這樣的養雞場,母雞多,公雞少,潘垚眼睛利,拿了紅繩,幫著李耀祖將小黃雞中的公雞挑出,用紅繩紮了紮腳,以示區彆。
“有這麼多隻啊。”瞧著這二十多隻的小公雞,李耀祖懊惱不已。
“說到底還是自己經驗不行,我以為混個七八隻小公雞進來,就頂天了!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隻。”
公雞不下蛋,養了用來吃肉,養得多了,飼料費要去好一筆,算下來不劃算。
而且,雞籠裡的每一隻雞崽,李耀祖都是按小母雞的錢買的。
鄉下地頭,小母雞比小公雞值錢。
潘垚托著小黃雞,小黃雞毛發細細的黃,身子骨嫩嫩的,托在手心還會一顫一顫,可憐可愛模樣。
就連叫聲都是小小聲。
“嘰嘰嘰嘰,嘰嘰嘰嘰。”
潘垚心癢癢,伸手去牽小雞的爪子,輕輕晃了晃。
“真可愛。”
就連叫聲都像小爪子一樣,會撓人呢。
李耀祖大方,“你要是喜歡,我留幾隻給你養。”
潘垚想了想,也就不客氣的收了。
上次李耀祖給的那隻大白鵝還沒殺,它有些機靈,平時凶悍得緊,瞅見陌生人來,撲棱著翅膀就要飛過去叨人,瞧見潘垚,小腦袋蔫耷,一副慫慫的樣子。
潘垚稀罕得緊,覺得它有幾分靈氣,就留了下來看院子。
正好,這幾隻小黃雞給大白鵝養著。
……
李耀祖和潘垚叨叨著這選小雞怎麼分公母,像什麼頭大腳高常常是公雞,頭小腳短的通常是母雞,用手摸尾巴,公雞略尖,母雞則是略圓。
潘垚托著腮聽他如數家珍,一點也不覺得無聊。
怎麼會無聊?這可是賺錢的本事呢!
末了,李耀祖瞅著潘垚的眼睛,羨慕不已。
“也不是回回都準,主要這些雞才破殼,身子骨還太小了,這事靠的就是一個經驗!”
“半仙,我要是有你這能瞧畜生的眼睛就好了。”
潘垚:……
“欸,要不咱一起合夥?”李耀祖突發奇想。
“彆。”潘垚拒絕,“都說兩家養驢驢瘦,合夥用船船漏,我才不要和你一起。”
李耀祖遺憾,“成吧。”
兩人說著閒話,就說起了老帽兒家的張建飛。
李耀祖:“聽說在公安局裡的時候,莫名的兩隻手都廢了,抱著手喊痛,人還昏厥了過去,再醒來時,兩隻手都不能動彈了。”
潘垚問了問,張建飛手廢的時間門和藏魂瓶破的時間門,二者差不了多少。
“這是反噬。”
“是供奉邪物的反噬。”
李耀祖眼裡有俱意,點頭附和,“對,所以發財還是要走正當的門路。”
“我還聽說了一件事,建飛賭得大,這次被抓要判刑,還要被關個三五年才能出來。”
“帽兒叔去看了一回,回來的時候心灰意冷極了,隻說他死性不改,就當沒他這個兒子了。”
事關藏魂瓶,潘垚多問了兩句。
“那帽兒叔有沒有問,他是哪裡得來的藏魂瓶?”
李耀祖:“藏魂瓶?”
潘垚:“就是那雙耳玉瓶。”
李耀祖想了想,“就提了一嘴,說是在一處老房子裡翻來的,再問,建飛就不肯說了。”
何止是不肯說,張建飛還恨上了老帽兒。
要不是老帽兒找了人看風水,他的聚寶瓶怎麼會破了?
他知道於大仙要來家裡,不過也沒把這事沒放在心上,誰不知道於大仙就是個雕花的扁擔,是個中看不用用的主兒。
哪裡想到,有一日,騙吃騙喝的老道居然還支楞上了!
偏偏那一日還給他碰上了!
真是寸!
……
想起張建飛,李耀祖還呸了一聲。
“他也是個不要臉的,還鬨騰著說,他那手是在局子裡壞的,要公安給說法。”
“咱們誰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啊?”李耀祖氣憤。
“不過,這事兒它迷信,咱們也不好和公安說。”
“確實,這事不好說。”潘垚點頭。
總不能和警察叔叔說,這事是孽力反噬吧,破四舊的浪潮才過去沒幾年呢。
張建飛這是想訛上公家。
“後來呢?”潘垚問。
“老帽兒主動和公安說了,建飛這是自己犯了病,和公家沒關係。”
潘垚放心了,“那就好,帽兒叔還是個講理的。”
……
轉眼,時間門就到了下午四點多,李耀祖瞧了下潘家堂屋的鐘表,一拍腦門。
“呀,都這個點了。”
緊著,他連忙起身,一邊將雞籠往自行車上搬,一邊回頭和潘垚保證。
“半仙,你和潘哥說一聲,你上戶口那事,我鐵定給辦得妥妥的,你們就放心吧。”
“謝謝叔啦。”潘垚搭了把手。
“衝著這聲叔,我也得將事情辦得漂亮!”
李耀祖樂了一會兒,騎上騎行車走了。
潘垚瞧著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