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第 99 章 時間流逝,許多往事……(1 / 2)

時間流逝, 許多往事被時光長河的流沙掩埋,後人不知其中的是非曲直。

不過,對於彭一耘這樣的鬼差卻不一樣。

數百年的光陰, 對於他們來說, 這些往事,隻需要他多想想,腦袋瓜動上一動, 事情便能想起來,有些許印象。

見潘垚這樣的小姑娘瞧著自己,一雙杏眼明亮有神,彆提多機靈了。

莫名地,彭一耘有說古的興頭。

唔, 這大抵就是凡間爺爺疼愛孫輩的慈愛吧。

彭一耘將哭喪棒往地上杵了杵, 皺了皺眉, 開始回憶, 道。

“縫屍這活陰氣重,女子屬陰,多接觸自然不好。不過,女子心思靈巧,眼明手伶俐, 也比男子坐得住, 天生便比男子擅針, 如此一來,仇家縫屍一脈倒是也不拘,他們的傳承是男是女。”

“數百年前,仇家一脈之所以被滅絕,據說是姐弟鬩牆。”

姐弟鬩牆?

潘垚將視線看向一旁的仇婆婆。

隻見她從彭一耘提到縫屍匠仇家開始, 麵色便沉了些,那被靈炁束縛的手攥緊了些,眼皮耷拉,下頜骨也咬緊。

雖然一聲未言,種種跡象卻表明,這仇婆婆,她定然和縫屍匠仇家有著莫大的關聯。

彭一耘繼續回憶。

“仇家祖上與一位道人有過約定,要為道人做一件事,那一次,仇家繼承人的考核,便是和道人的那一個約定有關,並以此為判。”

道人?

潘垚瞪大了眼睛。

她和玉鏡府君對視一眼,兩人皆是想起了有度真人。

潘垚恍然。

是了是了,偃骨製三器,成藏魂瓶,藏魂壇,藏魂鼎,其中,瓶藏手足,壇藏五臟六腑,鼎藏頭顱,這樣將自己一分就分成好幾份,可不是得縫合麼。

不然,再是偃骨資質,這零零碎碎的,它也不得用啊!

“府君,府君。”

玉鏡府君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牽動,低頭一瞧,就見小姑娘晃了晃自己的衣袖。

她皺巴著張小臉,一副心有戚戚模樣。

“你這師兄是個能忍的,你栽在他手中,倒是也不冤,不是咱們技不如人,是不如他心狠手黑。”

可不是能人麼,一般人還真沒法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四分五裂,好比五馬分屍呢。

對彆人狠,對自己更狠!

這是舍下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主兒!

潘垚總結,“是個瘋子!”

同時,潘垚對於這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有度真君更加忌憚了。

遇到壞人不可怕,怕的是遇到那種瘋子一樣的壞人。

深井冰,可怕!

玉鏡府君回憶起有度真人,喟歎一聲,不得不感歎一句。

“師兄心性卓絕,確實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

仇家的事,太過細致的,彭一耘一介外人,其中內情倒是也不清楚。

他隻知道,自仇家考核過後,仇家的繼承人定成弟弟仇景明,由他來完成先輩和道人的約定。

姐姐仇春和很是不甘,最後入了魔障,屠了仇家滿門,一個不剩。

最後,仇春和也不見蹤跡,仇家的傳承自此斷絕。

彭一耘想著那時接的仇家亡靈,都忍不住搖了搖頭。

“是個心狠的,尤其是她那弟弟仇景明,身上沒一點好肉,連魂魄都不全了。”

“手足一場,隻是為了這家主之位,便如此行事,這仇家大姐心性殘忍,到底是將事情做得太絕。”

“嗬!”這時,一直不言一語的仇婆婆冷笑了一聲。

眾人朝她看去,就見她一臉的譏誚。

“道聽途說也好在這大放厥詞,到底是誰心狠,這事還兩說,依我看,仇家不是斷在姐姐仇春和手裡,它是斷在弟弟仇景明手中!”

彭一耘皺眉,“你又是從何得知?”

從何得知?

仇婆婆冷笑一聲,“我便是你口中的姐姐仇春和,你道我知是不知?”

這話一出,潘垚和彭一耘都朝仇婆婆的臉上看去。

隻見她滿臉的褶子,雖然老,卻也鮮活。

可那仇家之事已有數百年的光陰,這仇婆婆,她竟然活了這麼久?

潘垚仔細地回想自己方才和仇婆婆的交手,覺得她這數百年的修行,倒是也沒有非常精深。

估計,這仇婆婆就顧著延年益壽了。

仇春和沒有理會兩人,她眉眼一垂,兀自陷入自己的回憶中。

仇家縫屍,吃的是死人飯,也有幾分神通,平時遇到詭異不太平的事,村人也會尋仇家人看看,因此,仇家在鄉間的名聲也頗好。

更因為他們祖上與一隻蜘蛛精有恩,蜘蛛精認了仇家做主人,借助千年蜘蛛精的蛛絲,仇家不但能縫屍,還能縫魂。

這便是仇家和尋常縫屍匠最大的區彆。

如此一來,仇家也在陰陽兩界有了名聲。

那時,仇家家主,也是仇婆婆的爹仇順禹,他有一對子女,大閨女兒仇春和,小兒子仇景明,取自春和景明之意。

兩人同爹不同娘,相差三歲。

仇春和的娘早逝,仇景明是仇順禹續娶的夫人所生。

仇春和自小沒有娘,後娘緊著又有了自己的骨肉,自然是顧著自己的孩子,沒有苛責已是有良心。

男人家心都大,又忙活外頭的生計,對於仇春和,就是親爹仇順禹,對閨女兒的看顧也少。

如此一來,後娘更不會自討苦吃,去攬著大閨女的教導,隻吃穿上用點心。

左右不麻煩,有下人婆子操心,準備著兒子的那一份,順道就也備著便宜閨女兒的那一份就是了。

小孩子嘛,不缺吃不缺喝,隨著年歲流去,自然便長起來了。

沒人在乎,大姐是不是羨慕弟弟,是不是也想有個阿娘,是不是瞧著這一家三口和樂,覺得自己是多餘的,格格不入的。

……

不知不覺,月色西斜,月光暈染了薄雲些許涼意。

秋風陣陣吹來,新橋這一處很安靜,偶爾從草叢中傳來幾聲蟲鳴。

那是秋後的螞蚱,它們趁著生命最後的時光,依戀又不甘地嘶鳴,唱儘蟲生最後的繁華。

“咳咳,”仇婆婆的聲音有些沙啞,卻難得起了溫情,“我是喜娘帶著長大的。”

仇婆婆口中的喜娘,便是和仇家結緣的蜘蛛精。

喜娘是一隻千年的蜘蛛精,偶爾能幻化成人形,大多時候,它是變成原型窩在屋裡。

它是一隻臉盆大小的蜘蛛。

蜘蛛嘛,黑黢黢的,又生了毛茸茸的腳,背上還有好幾對的眼睛,雖然同樣有毛,卻不如貓狗受人待見,尤其是喜娘這樣的大蜘蛛,大家瞧著它,不對它跳腳大叫,已經是禮貌和勇氣。

平時時候,喜娘住在仇家偏院最裡頭的那間房間,兢兢業業地為仇家吐絲。

……

想起舊時的時光,仇婆婆眼裡的眼神都溫和了。

“我還記得,喜娘喜歡種花花草草,尤其喜歡種一葉蘭,院子裡乾乾淨淨的,風吹來的氣息特彆好聞。”

那是她孩提時候的時光,她已經許久不再去回想。

一葉蘭又叫做蜘蛛抱蛋,葉片碧綠細長,果實像蜘蛛的卵,下頭的根莖像八腳蜘蛛。

如此一來,它瞧過去就像一隻蜘蛛抱著自己的蛋,因此,它才得了這諢名。

喜娘喜歡這一葉蘭,就是因為這蜘蛛抱蛋的諢名。

仇婆婆歎息了一聲。

那時不覺,如今想來,處處皆是痕跡,喜娘她,在仇家待得也是孤單的吧。

……

“咳咳。”仇婆婆從那充滿溫情的小院子回憶中回過神,似是想起了什麼,眉眼間又添了鬱色。

“我自小由喜娘養大,在我心裡,她如母似姐,就是爹、後娘、手足的兄弟,她都更為重要。”

所以,仇家的家主之位,她愁春和勢在必得。

“隻有奪了家主之位,喜娘才能跟著我。”

聽仇婆婆這麼一說,潘垚突然想到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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