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穿一身清朝的衣裳, 老舊臃腫。
因著是黑白照片,是以瞧不清是什麼色澤的衣裳,隻能瞧出, 她脖子處圍了一條白色圍巾,上頭用針線勾勒出了山峰山巒的形態。
女人麵容清秀,眉眼的眼距稍微有些寬, 這讓她瞧過去多了兩分的冷。
笑起來時, 嘴唇兩邊卻有兩粒小小的酒窩。
……
芭蕉村,潘家。
“我用望氣術瞧了, 那照片還怪好看的, 沒笑時嚴肅, 笑起來後眼睛大大,嘴角彎彎,一下就生動了。”
“她坐在一張太師椅上頭, 手擱在膝蓋間,上頭有指套和手帕,端莊賢淑模樣。”
“從背景上看, 那宅子瞧過去可闊氣了,像以前大官員,大地主家的宅子, 木頭都雕著花,一瞅就值錢。”
就是宅子堂屋的背景有些嚇人,那兒立著好多個靈牌, 還點了白蠟燭。
以前的照片像素不好, 潘垚隻瞧到了靈牌密密,卻瞧不清上頭寫的是誰家的姓名。
不然,她說不定還能有個線索。
潘垚一邊說, 一邊大口地咬下鹵煮的雞腿。
本來按照計劃去山裡玩耍的話,今兒傍晚,江寶珠也會在潘家用飯。周愛紅很是煮了一桌豐盛的菜肴,準備招待招待寶珠,讓她們家盤盤有麵兒。
彆以為小朋友小,小朋友也是有社交的。
這會兒寶珠沒來,一桌好吃的都便宜了潘垚,雞腿吃了一個,還有一個。
這時候的家禽都吃雜糧,也不打激素,實打實地一天天成長,還滿院子撒歡。
所以,這肉特彆的緊實,也特彆的香!
潘垚吃得可歡快了。
於大仙、潘三金、周愛紅:……
誰關心那照片的人好不好看了,想想都瘮人。
照片瘮人,女人會笑也瘮人。
潘三金:“那什麼偷名偷命,就是照片中的人告訴陳海洋的?”
“不是人,是鬼。”於大仙有經驗,糾正潘三金的措辭不當。
他想得更多,這匣子被埋在地下,質地還如此堅硬,想來,不是匣子堅硬,是那鬼物被封印在其中,因著符力的原因,這才堅固。
清朝的服裝,算來也有百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凶之鬼。
“不錯,就是她和陳海洋說的,疑心生暗鬼的引魂香也是那女鬼給陳海洋的。”潘垚點頭。
……
咋見照片裡的人影會動,陳海洋嚇了一跳,手一個哆嗦,直接就要將木匣子丟出去。
不過,丟出去的木匣子沒有按照常理那樣,掉在了地上。
隻見它懸浮於半空,一陣青煙攏過,木匣子簌簌抖抖,落下潮濕腐臭的泥土,露出它原本的麵目。
是暗紅色的木匣,封麵雕刻了連綿的青山,山巒層起彼伏,山林搖擺,似有清風徐來。
老舊的照片飄飄落落地墜在地上,落在那黃泥之中,染了幾分濕泥,有臟汙的惋惜,下一刻,照片像是蠟化一樣的化去,女人的麵容逐漸清晰。
黑白的衣裳也有了色彩。
最後,陳海洋麵前站了個穿月白錦色琵琶襟大褂,脖間圍素白圍巾,寬大衣袖都用線繡著山巒暗紋的女子。
她梳著兩把頭,玉質的吊墜像一粒粒石榴,琳琅地墜著兩把頭邊。
“多謝恩公救命之恩。”女鬼盈盈一拜,麵容雖清秀,抬起眉眼一笑,卻也嫵媚婀娜。
陳海洋嚇得臉色發青,腳步後退,青天白日的,冷汗流個不停。
是鬼啊。
地裡挖出的照片,照片又走出一個女子,不是鬼是什麼?
再漂亮也沒用,不定什麼時候笑著笑著,扯了身上的皮就變成了一個青麵獠牙的怪物!
以前的故事都說了,越漂亮的鬼越凶,頂頂喜歡做的事,那就是掏人的心肝來吃!
陳海洋捂緊了心肝。
女鬼似是瞧出了陳海洋的想法,噗嗤一聲笑了。
再起身,她打量了陳海洋幾眼,手往旁邊一攤,接著,就見那半浮於半空的木匣子落在了她那戴著指套的手上。
纖纖素手,柔若無骨。
“你想發財?”聲音冷幽,卻也好聽,“我能幫你。”
哆嗦著腿,畏懼著往後退的陳海洋僵了僵。
他莫名地停住了腳步。
“咯咯咯~”女鬼一陣笑,似有肆意,卻又似有嘲諷。
……
芭蕉村,潘家。
“鬼也沒錢,有的也隻有人燒的大金大銀,陳海洋用不上,後來,銅鑼巷不是一直傳著要拆遷麼,他就把算盤打到要拆遷的丈母娘家。”
衛美華忙於店裡的事,家裡地裡的活,還有照顧小孩,陳海洋做的比較多。
陳照榮因一個玩笑害了阿添幾人,一開始,心中是有不安的,夜裡做過幾次夢,晚上起夜想給孩子搭被子的陳海洋聽著了。
幾番思量盤算,這才有了疑心生暗鬼,偷名偷命的事。
“喏,現在大家都不敢去美華照相館拍照了,怕拍出來的照片有鬼。”
寧願騎車到隔壁鎮,費點事費點時間也不要緊。
其實,聽了這麼個事,六裡鎮上的鄉親是能不拍照,就都不想拍了。
仔細想想,要是拍了照片,結果照片裡的人影衝自己笑,那多嚇人啊。
潘垚總結,“生意保準受影響。”
“原來是這樣。”於大仙三人感歎,“這陳海洋的膽子也真是大,求鬼行事,這和與虎謀皮有什麼區彆,也不怕中間出了什麼岔子,真把他自己兒子送走了。”
潘垚附和,現在和送走也差不多了。
隻能說,他是真的了解自家兒子和媳婦,對他們接下來會做的事,知道得清清楚楚。
就是沒想到,中間潘垚路過了照相館,察覺了端倪,還愛管事兒的插手了。
“就是可惜那鬼早沒了蹤跡,不再咱們鎮上了,也不知道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