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局勢逆轉之快,以至於承頤嘴邊的笑容都還沒來得及散去,一切便已經擺脫了他的掌控。
眼看著自己的下屬全軍覆沒,承頤總算繃不住了,神情露出幾分癲狂。
“不,本王還沒有輸!”承頤看向一旁被匕首抵住喉嚨的太後,眼裡還帶著些許希冀。
承煜最是孝順,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後死在自己手裡。隻要他能逃出去,就還有一線生機……
在承頤幻想著自己該怎樣逃出生天的時候,挾持著太後的白小蓮摘下帽子,露出自己極具標誌性的明豔笑容。
“晉王,對不住。”白小蓮收起匕首,小心翼翼將太後扶住,又對承頤笑道,“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承頤震驚,“白瑾?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白小蓮扶著太後坐下,頭也不回的說,“還是說,在你看來,我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白小蓮曾經拷問過那些想要抓她的人,這才知道,承頤竟然想將她囚禁在宮裡,雖然沒有明說要做些什麼,但白小蓮也能猜到承頤的用意。
說來也可笑,當原主對他掏心掏肺時,承頤半點不懂得珍惜,卻在白小蓮和他和離之後做出一副不舍姿態,這幅故作神情的模樣簡直令人作嘔。
看出白小蓮眼底的厭惡,承頤最後一點底氣也徹底煙消雲散。
他狼狽的往前踉蹌一步,手中長劍再也握不住,重重砸在地麵上,鋒利的刀刃在地麵上刻出一道淺淺的印記。
一如他今日的看似聲勢浩大的造反,實際上隻濺起了幾道全然不起眼的水花。
亂黨很快便被徐安年及禁衛軍等人帶走,朝堂上的人頓時少了近半。
不過這不是白小蓮該擔心的問題。
在她露麵之後,宣武侯幾乎是瞬間跑到她麵前,抱著人乾嚎,“我的好閨女,你沒事就給爹送個消息嘛,這一整天見不著人,可把爹娘擔心壞了。”
他原先都想好了,若今日還尋不到人,他們夫妻倆就去城裡貼尋人啟事去。
白小蓮被宣武侯這雙鐵臂險些勒到窒息,但聽到老父親這擔憂的語氣,她又不好意思直接將人推開,隻好賠笑道,“女兒知道錯了,下次絕對會注意。”
“這還差不多。”宣武侯放開白小蓮,抬手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也沒詢問她為什麼會穿著這身衣服,隻是說了一句,“沒有下次了,聽見沒。”
“好哦。”白小蓮捂住自己微微泛紅的額頭,表情簡直不能再乖巧。
朝堂上的亂局還得等承煜收尾,眼下宮裡已經沒有需要白小蓮的地方,她便收拾了一下,跟著老父親回府。
一直到七日之後,宮裡才送信過來,說要請白小蓮進宮一趟。
因為之前的事情,這幾日白小蓮一直被宣武侯和徐氏關在府中不能出門,險些被憋壞了,便沒有多想,直接跟著人進了宮。
過去之後,李總管並未帶她去禦書房,而是去了地牢。
當她到地方的時候,承煜已經在門口等著。
放眼望去,隻見他一身玄衣,挺拔俊朗。
看到白小蓮,他十分自然地對她伸出手,“瑾兒,過來。”
看著承煜臉上溫潤的笑,白小蓮突然想起前些時候,在內室時被承煜哄著說出的那些話,頓時覺得老臉一紅,刻意板著張臉對承煜說道,“皇上,□□,有辱斯文。”
看到白小蓮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承煜險些笑出聲,但還是收回了手,“罷了,瑾兒說什麼都對。”
說完,二人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並肩走進了地牢。
先前刺傷承煜的災民被抓了起來,眼下正和那些謀逆的亂黨關在一起。
白小蓮原先以為承煜隻是讓自己過來看一眼承頤的慘狀,沒曾想卻在牢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還不等承煜開口,白小蓮便走上前去,站定在她麵前,有些不解的質問道,“你便是刺殺皇上的人?為何要這麼做?”
這個險些殺得承煜的人,便是當初被白小蓮救下來的婦人。
她此刻還抱著孩子,動作略有些呆滯地拍著孩子的後背,嘴裡喃喃自語著,像是在哄孩子。隻是孩子已經麵色青白,看不出半點血色,胸口也沒起伏,看樣子應該已經沒了呼吸。
聽到白小蓮的聲音,婦人茫然的抬起頭,神情木楞呆滯,雙眼也失去了神采。
看到白小蓮,婦人先是有些疑惑,好一會兒才認出白小蓮是誰。
她僵硬的扯開嘴角,布滿血絲的通紅雙眼乾澀到宛如被鮮血染透一般,說話的聲音也極其沙啞,“貴人,我孩子沒了……”
看著婦人這幅悲痛欲絕的模樣,她看向承煜,“這孩子怎麼回事?”
當日她發現孩子的時候,人雖然被凍紫了臉,但狀態看著還行,不至於會死。
“被人殺了。”承煜解釋道,“晉王造反的前夜,被扭斷了脖子丟在了地牢門口,讓徐安年的人發現了,便送了過來。”
承煜沒說的是,他原本想利用孩子的屍體讓婦人供出些有用的信息,隻是沒想到她的精神竟然這麼脆弱,剛看到屍體就直接暈了過去,等再醒來的時候,人已經瘋了。
聽完解釋,白小蓮再次看向跪坐在地上,一個勁說自己孩子沒了的婦人,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罷了,不說她。”白小蓮側過頭去。
不管事實究竟如何,婦人的孩子也已經沒了,再追問下去也改變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