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吼聲夾帶著腥風,將司空雲洲的守陣吹得搖搖欲墜,這麼守著不是個辦法,且此處秘境沒有靈力,站著不動隻能等死。
他要速戰速決。
將靈劍收起,身後的發帶自動飄到手中,發絲飄散在腦後。
一抹靈光閃過,發帶變成一把玉白色冰藍劍柄的靈劍,同時屬於地階法器的氣息傾瀉而出。
半空的肥遺也同一時刻飛撲過來,兩條蛇一樣的長尾一掃與司空雲洲的靈劍撞上,山崖上方劍芒與肥遺身軀交替落下,飛沙走石。
“嗯哼……”一聲悶哼,司空雲洲被長尾掃落,在地上砸出一道深坑。
肥遺不愧是洪荒奇物,肉身異常強悍,他最強的劍招竟然連肥遺皮肉都破不開,若非司空雲洲身姿更為靈活,恐怕過不了半招。
上方肥遺尾部時不時從山崖上掃過,就像在戲耍司空雲洲一樣。
此時司空雲洲一身白衣已成褐色,多處破破爛爛沾染血跡,他害怕受傷也害怕疼,可今日卻是全占了。
但是他更怕死,司空雲洲翻身站起來,犀利的目光在肥遺身上掃視,企圖找出它的弱點。
突然契印一陣發燙,司空雲洲心裡一慌,果然下一刻阿九從契獸空間跳了出來,直直朝左側石林後跑去。
“阿九,回來!”
司空雲洲瞳孔一縮,顧不得其他連忙追上去,同時厲聲嗬斥:“阿九,彆搗亂!”
這是他頭一次對阿九這般嚴厲,黑貓似乎都愣住了,停下腳步幽幽地看著司空雲洲,緊接著猛地起跳往回衝,其速度與力道竟然給了司空雲洲一種錯覺。
阿九不輸肥遺。
司空雲洲下意識想要接住,可阿九卻在撲到他之前憑空消失,進了契獸空間。
恰巧此時肥遺長尾再次掃來,司空雲洲順勢往石林後麵一躲,突然,他對上了一雙深紅的眼睛。
是路上那隻兔子。
肥遺尾部在頭頂虛虛掃過,司空雲洲毫發無損,他可不認為這是巧合,懷疑地看著那隻一動不動的兔子,試探地往兔子方向走了兩步。
沒道理整個山頂都混亂一片,一隻小小的兔子卻能安然無恙。
一走過去,司空雲洲就發現不對,越是靠近兔子四周的腥風就越是小,不像巧合,也不像兔子的抵抗,反而像是……
肥遺故意為之,它不想傷害兔子,或者說不敢傷到兔子。
這是為什麼?明明兔子和蛇攻擊力都非常普通,唯一不同的就是它們被魔氣同化過,難道……肥遺怕的是魔氣?
外麵的肥遺久久沒有動靜,飛在半空嘶吼著,明顯在顧忌什麼,就在司空雲洲還在想是否是魔氣的原因時,兔子動了。
那呆呆的兔子突然跳起,一下子撞在旁邊的石頭上,四腿一登當場氣絕身亡。
同時,一股暗紅色魔氣從兔子體內冒了出來,外麵肥遺的嘶吼聲更大了,似乎帶著某種畏懼。
它在害怕魔氣。
司空雲洲不再猶豫,將發帶重新束在腦後,取出之前的靈劍放入魔氣中,很快靈劍就被魔氣同化成暗紅色,已經不能稱之為靈劍了。
當肥遺尾部再次從頭頂掃過之時,司空雲洲沒有躲閃,拿著暗紅長劍直直刺了上去。
“噗嗤——”一直久攻不破的肥遺肉身,此刻卻像豆腐般脆弱無比,長劍往後一劃,在長尾上留下深深傷口。
“吼——”肥遺震怒,震耳的叫聲衝充斥著痛苦和忌憚。
司空雲洲眼睛一亮,再次迎了上去。
劍招起,又是數十道深可見骨的劍傷,一方羽翼被司空雲洲齊根斬落,肥遺身軀搖晃地四處閃躲,畏懼地嘶吼扭動,幾次想要回到深淵底部都被司空雲洲拉著蛇尾攔下。
肥遺對他已經沒有威脅,隻不過……司空雲洲一邊劍起劍落,一邊深深地看向對岸。
“轟隆”一聲,肥遺倒下。
即便肥遺如此害怕他的長劍,三番兩次想要往下逃脫,卻都沒有要逃去對岸的跡象,莫非……對岸有更恐怖的存在。
能令肥遺寧願被他殺死,也不願躲去那邊。
長劍上的魔氣侵入肥遺體內,不多時肥遺肉身開始萎縮,數息之後長且巨大的身軀隻剩一架白骨,白骨搭在兩岸,形成一道天然的橋梁。
在橋梁中央,頭與兩尾的交界處有一如凝脂般的塊狀物體,那就是肥遺精肉。
司空雲洲給自己套了個洗塵訣,吃了顆回春丹,踏著白骨飛身上前,將肥遺精肉小心收進玉盒中,沿著屍骨順利來到對岸。
依舊是石林,不過此處的石林更加暗紅,幾乎看不到蒼白色的石頭。
沿著唯一的小路穿過石林,儘頭處是一座暗紅石頭鑄造的宮殿,同時一陣古樸的氣息撲麵,那是一種直擊靈魂的久遠感,那一刹那司空雲洲似乎看到了上古洪荒的繁華,看到了仙人們翻山蹈海的威勢。
他看到了一片猩紅的,充斥魔氣的空間,一道亮紅色箭羽從空中劃過,挾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隨後,司空雲洲醒了。
眼前沒有輝煌廣闊的天空,隻有一座高大怪異的石頭宮殿,以及宮殿前方濃鬱到發黑的魔氣。
怪不得,肥遺寧願死在他劍下,也不願來此地。
此處的魔氣給司空雲洲的感覺更為詭異,隻遠遠地看著,竟然都有種心神動蕩的感覺,差點被魔氣所惑。
司空雲洲連忙閉目清醒,再次睜眼便不再盯著魔氣看,一道靈力屏障出現身前,可是已經晚了。
四周白茫茫一片,司空雲洲疑惑地睜開眼,這裡是他在司空府的院子,可他不是已經去……
他去了哪裡來著?好像忘了什麼,也好像他一直都呆在這裡。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這是一雙七歲稚兒的手,司空雲洲恍然想起,對了,現在他還是七歲,剛突破練氣九重。
周圍環境逐漸清晰,司空雲洲正坐在桌旁,麵前是一個木盒子,裡麵裝滿了零碎的邊角料。
司空雲洲熟練地拿起裡麵的布頭和針線縫補起來,開心道:“我要給阿九做衣服。”
下一刻,屋內憑空出現了一隻黑貓,黑貓坐在凳子上,神色高傲冷漠又竊喜,矜持地“喵”了一聲。
司空雲洲對此異象毫無所覺,甚至習以為常道:“阿九莫急,很快就好了。”
少年手小動作卻很快,一件黑底銀紋的衣服逐漸成形,他高興得眼裡都是星星,迫不及待拿著衣服對阿九道:“阿九過來,穿上衣服就不怕冷了。”
黑貓矜持極了,任少年喊了三聲才慢悠悠走過去,靜等著少年給他套上新衣,可忽地少年拿著衣服沒了動作。
司空雲洲迷茫地看了看麵前的阿九,又看了看不知何時出現在軟榻上的黑貓,疑惑道:“怎麼有兩個阿九。”
軟榻上的黑貓聞言起身,淩厲的目光落在“阿九”身上,尾巴低垂一言不發。
陸霄沒想到,司空雲洲的心魔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