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被困陣中, 但他們行走的大致方向是沒錯的。
此時前路顯現出來,視線穿過樹林已經隱約可見儘頭的山洞,山洞前有大片藤蔓遮攔, 隻模糊的能看出有一個漆黑的洞口,不知裡麵是何情況。
留了一隊弟子在洞外接應,其餘人跟著方風白進去,明知道洞內有危險,可這個險不得不去, 執法堂的長老和弟子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要不了多久便會抵達此處,後續馳援一事無需擔憂。
山洞裡麵設有某種禁製, 照明的手段在這裡不管用,一行人高度警惕著七拐八拐,一路上竟然也沒發生什麼,順利抵達一寬闊石室前。
踏入石室仿佛是踏入另一個世界,驟然亮起的光線讓人不自覺眯眼, 與此同時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也灌入鼻腔。
所有人都心頭一跳,扛著強烈的白光往石室內一看, 如此明亮的地方, 此刻卻恍若人間煉獄。
石室四周鋪滿了厚厚的白骨,細看之下有獸骨,更多的是人骨, 石室中央是一個奇怪的大祭壇, 祭壇上繁複的紋路溝壑裡流動的, 全是暗紅的血液, 看著像是……新鮮的。
祭壇四周也是猩紅一片, 殘肢碎骨, 三五個鐵籠裡關著不知名獸類,還有幾名身著蒼劍宗服飾的人正生死不明的倒在地上,有眼尖的弟子認出其中一弟子的腰間銘牌,那弟子正背對著他們側倒在地上,身軀四周滿是鮮血,同樣不知生死。
“那,那是大師兄!”認出銘牌的是一藥峰弟子,倒在地上的人正是他們敬重的藥峰大師兄青冥。
而祭台中央疊放著幾個慘白乾癟的人,最上方是一隻紅狐狸,不,確切地說是被血染紅的白狐,白狐毛發上的血珠滾落,彙入祭壇紋路中。
方風白雙目劇震:“青冥,小狐!”還有這些弟子,誰,是誰!
“你們來了,比我想象的要快。”
黑霧在祭壇前憑空凝聚,漆黑的鬥篷緊緊包裹著來人,聲音沙啞得有些失真。
“既然來了,就彆走了!”
黑衣人刹那出手,不留任何準備時機,好在其餘人也時刻警惕,立刻著手應對。
但幾番交手之下,所有人都意識到,這個黑衣人強得可怕,甚至連方峰主似乎都不是他的對手,這個意識讓人心涼心驚。
不多時,石室內還站著的隻剩方風白,地上司空雲洲到底是大氣運者,容澈已經昏迷不醒,他還能勉強保留一分意識不至於暈過去,但也僅此而已。
如今的修真界,雖強者不少,但方峰主身為一峰之主,其實力已經拔尖,能在眾人聯手之下還能將其全然壓製的人,還真沒多少。
而這些強者都互相熟識,且離得不近,不該是千裡迢迢來蒼劍宗附近鬨事的人。
因此這個黑衣人就更為詭異,甚至強得不似真人。
若是那些強者來,也不一定能討到好處。
此時,方風白果然開始落入下方,節節敗退,嘭的一聲巨響之後,敗下陣來。
那人隱在鬥篷下,低低笑道:“倒是個好日子,送上門來的人,尤其還有兩個氣運之子,妙極。”
方風白:“我不會讓你得逞!”
說罷再次迎上前去,隻可惜那黑衣人鬥篷一揚,一道漆黑的霧氣直直朝方風白衝撞而去,將其團團包裹,最後咚的一聲到底。
司空雲洲看得心驚,難道就要這樣折在這裡?他才來乾元大陸,才摸索到治愈身體的方法,才進入藥峰不久。
他握緊手中的劍,到這時他突然發現,自己骨子裡還是個劍修,即便入了藥峰開始專研煉丹救命之術,可他潛意識裡到底還是認為隻有手中的劍夠強才能救命。
司空雲洲想要苦笑,卻做不到。
“就剩你了,司空雲洲。”黑衣人踱步過來:“我還得好好謝謝你,將那小狐狸帶出來,甚至還化形了,這真是讓我驚喜啊。”
“你這一身氣運可真令人眼饞,不過,很快,就會是我的了。”
黑衣人傾身向前,乾枯的手掌懸在司空雲洲腦袋上方:“是我的了。”
“哼,做夢!”司空雲洲突然拔劍而起,一劍削斷那人的手腕,吐著血在牆邊靠站。
“彆忘了,我還是藥峰弟子。”他從不後悔入藥峰。
剛才他暗中用破碎的手心勉強一手一枚丹藥裡麵的藥香,此時的蓄力一擊已經用儘他全身氣力,抖著手一股腦將身上的丹藥全部倒入口中,再次提劍。
他不甘心。
“你倒是有點本事,但也無用,今日過後你的一切都將是我的。”
一道道淩厲的黑霧朝司空雲洲襲去,那道艱難翻滾躲避的白色身影漸漸被染成血紅,身體的承受能力終於到了極限,倒在地上。
粗壯的喘息漸漸變弱,他竟然連呼吸的力氣都快沒有了,眼皮重得像是墜了千金,眼前的世界也慢慢變得模糊。
在徹底昏迷前夕,他好像看到一個小小的黑影,出現在他臉側,眼前,擋在他與黑衣人之間。
阿九,阿九回來,回來!